靳如风终究脑子转得没有林婧婉那么快，一句话就给问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旁的陆元和极乐意看到他吃瘪，在一旁笑着拱火：“看样子应该就是，你家督公该不会是被宫里的什么美人给绊住脚了吧？”
林婧婉听到这话，心不免跟着一揪。
理智告诉自己，李重意不是这样的人，但感情上已经开始难过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患得患失。
从前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靳如风表面上还是平静，眼中却已经流露出一丝杀意。
“倘若阁下定要胡搅蛮缠，那便请先出手吧。”
陆元和啧啧两声，拍了拍他的肩。
“开个玩笑而已，这怎么还急上了。”
说着便面向林婧婉：“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城中战火一触即发，你要不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看看形势，要不然真打起来，就你这小身板，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松莘看着陆元和说话的时候，靳如风嫌恶的拍了拍刚才被他触碰过的肩膀，就好像他的手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兄，你轻功好，你替我进宫去打听下情况，如果督公当真遇到了麻烦，也好帮他一帮。”
陆元和正要反驳，见林婧婉脸色不大好，便咽下要说出口的话，点头答应了。
“靳将军，你也先回吧，我要理一理思绪，如果我决定离京了，会过来联系你的，多谢了。”
靳如风也不啰嗦，看了她一眼，便转身一跃，很快就没影了。
陆元和看着他的背影“呵呵”一声：“一定又偷偷苦练轻功了。”
再回头时，林婧婉已经回了屋，并把房门紧紧掩上，松莘在外头连叫了两声都不应。
陆元和这才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松莘是近身伺候林婧婉的，其实是察觉到她与督公之间的一些微妙变化，但这种事情她又不好贸然宣之于口，只含糊敷衍了一句便走了。
陆元和笑着直摇头，果然主仆一条心呢。
皇宫。
昏暗的牢房内，只有墙角微弱的一丝光线斜射进来，勉强照亮这里面的简陋和污秽。
李重意双手双脚都被绑上了厚厚的铁链，稍微一挪动，便会引得铁栏外头的牢勇警惕。
如此几次之后，他索性就不动了，那几人本就很紧张，就不额外给人增添负担了。
“总旗！”
几个牢勇齐齐站起身去迎接，曹龙一脸横彪，大腹便便的从几人面前穿过，站在牢房门口往里头瞧了许久，才从一片昏暗之中勉强辨认出靠墙而坐的李重意。
“李督公，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今天。”
曹龙的声音尖细刺耳，跟他敦厚的体型完全不配，听上去甚至还有些好笑。
李重意这才拿眼角睨了一眼，见面生得很，左不过又是从前在自己跟前吃过亏的，现在跑来落井下石的小人。
他这两日都已经见过好几波了，大多是外强中干，对他这只虎落平阳还是心存几分敬畏，并不太敢肆意糟践。
但若时间久了，可能就不一定了。
“你是何人？”
牢勇见状，忙粗声喝了句：“这是我们总旗曹大人，还不快起身相迎！”
李重意听了冷笑两声，丢了手中的麦穗，冷笑着道：“区区一个总旗，手底下至多二十来个人，也敢来本督面前耀武扬威。”
牢勇听了，担心曹龙迁怒自己，忙厉声喝道：“大胆！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东厂提督，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在这摆官威给谁看？”
李重意懒得理会，干脆闭目养神。
曹龙见他这副嚣张模样，心里也是窝火，让人打开门探身进去，面对面看着他冷笑道：“督公大人也许不记得我，但督公的样子，我却是做梦都不敢忘的。”
李重意抬眼，再度打量眼前的人，眉宇之间倒是有几分熟悉。
“锦衣卫指挥使曹虎，跟你是什么关系？”
曹龙一怔，随即笑道：“不愧是提督大人，我跟曹虎一个像爹，一个像娘，大人仅凭相貌就能辨认出我们是亲兄弟，真是佩服。”
曹虎在上次宁王兵变之中被他剿杀，这兄弟今儿是专程过来报仇了。
李重意狐疑：“你想杀了我，给你兄弟报仇？”
曹龙抽出腰间马鞭，一边命人提了一桶盐水进来浸上，一边幽幽笑着：“报仇也许还不是时候，但让你吃些苦头以告慰我兄弟的在天之灵，还是没有什么妨碍的。”
李重意冷眼看着这几人的动作，从他们话头里听出，应该是上面有人特意发了话，交待过让不动自己的性命。
他冷冷一笑，就开始解衣服。
曹龙满眼都是提防，喝问：“你做什么？”
李重意轻蔑抬眼扫了他，语气骄矜的道：“脱衣服好让你抽鞭子阿，要不然我一身鲜血淋淋，万一皇后娘娘随时传召，你岂不是难以交待？”
轻飘飘的话，正好激到曹龙的心坎上，他被堵得一口气几乎要提不上来，立刻叫嚣着道：
“李重意！你别以为皇后娘娘如今还肯做你的靠山，实话告诉你，皇后娘娘不日就要登基成女皇陛下了，大典那天就拿你杀人祭天，你这一身细白皮肉，只怕到时候受不住两下，就屁滚尿流了！”
身后众人都叉腰大笑，李重意很快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杨媚卿果真要登基了。
自天启决定禅位的那一刻，他就料到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定会抛弃扶持任何傀儡，而选择自己登上这九五之尊高位。
泱泱中华两千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女人当皇帝，但现在朝政内外各项政令都依托于她的决断。
大晟皇室日渐没落，而民生却渐渐向好，她的确功不可没。
如此也好。
“皇后娘娘登基的日子可定好了？”
也许是李重意的反应太过平静，曹龙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是不是对他透露了什么不能叫他知道的消息。
但这两日铺天盖地都在传皇后娘娘是天命神授，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