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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姜遥》:恶

    姜遥起身去了厨房,容曜跟了过去。

    厨房锅,砧板都被清理干净,灶台干干净净,洗手池边缘溅了几滴血没清理干净,不知是女人的粗心大意还是什么,容曜在姜遥洗完手,跟着洗手。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霸道地涌入他的鼻腔,也不知女人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肉做得如此香,并不觉油腻。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容曜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叫起来,吞咽口水,添了大碗饭,去了客厅。

    也不介意有没有餐桌,他坐在茶几一旁,用餐礼仪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动筷,而是抬头看向女人问道:“阿姨您不吃吗?”

    女人做了这么多大菜,头发皮肤仍然干净,没有沾上油脂,乌黑长发束起简单搭在肩侧,笑容温柔到让人感到放松。

    “阿姨不急,你们长身体呢,多吃些。”

    姜遥盛了汤到饭里,然后开始吃,速度很快。

    容曜吃饭一贯细嚼慢咽,但尝到肉后,动作也不自觉快了起来。

    这应该是他胃口最好的一次,吃得腹胀才停下来。

    菜和汤都被他们两人吃完了。

    容曜有些窘迫,挠着头道歉。

    太好吃了,他都没想给阿姨留。

    女人笑容灿烂,“没关系,阿姨也不饿,你们吃饱了就好,早些回屋休息。”

    说着端着空盘去了厨房。

    姜遥进了卧室拿睡衣,很快出来往浴室里走。

    容曜揉了揉鼓胀的肚皮,再看她匆匆背影,提醒道:“吃饱了洗澡,对胃不好的,不如休息一下再去洗。”

    姜遥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快步进了浴室,关上门。

    容曜心悸。

    女生方才的目光与平常不同,依旧冰冷,只是这次看他的眼神,就跟死物一样。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着急洗澡回屋?

    等容曜洗完澡出来,客厅的灯已经暗了,楼层挨得近,阳台窗户投射进来对面点亮的灯光,铺在老旧沉淀着深色的木板上,地板应该是刚拖过一遍,赤脚踩在上面,有些滑,也有些黏腻。

    他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加快脚步,往姜遥的卧房走,她妈妈的卧房在对面位置,门没关紧,门缝里泄出来几缕光,以及好似从深渊里钻出来的寒意。

    明明是酷夏季节,他站在原地,却只觉遍体生寒。

    鬼使神差地,容曜往前走了一步,贴着门缝往里面窥视。

    只见一道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化妆台前,手伸到颈部后面,就跟穿着玩偶服的人一样,解开了背部皮肤的拉链,一路拉到尾椎部分,薄薄的一层绝美皮囊就这么脱了下来。

    而皮囊之下,是一头畸形的怪物,背脊冒出一根根鱼鳍般的尖刺,面容丑陋至极,似有所感,陡然转头,与贴着门缝的容曜双目对视。

    容曜头皮发麻,只听脑袋嗡一声,下一秒丧失了全部的意识,直接晕了过去。

    ……

    对面的门打开,一只手拖住他的脚,往里拽去,在怪物冲进来前,反锁上门。

    姜遥接着将家具移到门前,阻挡着不停撞门的妈妈,看也不看地上晕厥的少年,走到书桌前写作业。

    今天没去上课,本该没有作业的,但姜遥将练习册拿出来,继续往后写。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等作业写完,姜遥起身拉上窗帘,对门外的声音无动于衷,躺在床上,开始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想一遍。

    不知是不是今天有容曜在的原因,妈妈今晚没有闹多久,没有像昨晚那样爬到窗户上,窥探着里面的动静。

    这让姜遥稍微松了口气,但也没有选择睡觉。

    她两眼无神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不停回忆今天发生的事,回忆完又再重新回忆,周而复始,时钟移到一点钟,她已经想了好几十遍了,困意悄然来临,眼皮忍不住下坠。

    姜遥用力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从书包里拿出羊角锤,就在她往手臂砸去时,却听角落里传来声音。

    “我、帮你、看着,你睡。”

    断断续续的话,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不含感情,好似机器人。

    姜遥脑子里的困意挤压,无视角落里的声音,一锤子狠狠砸在手臂上,疼痛袭来,力度过重,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角落里的东西见状,又一顿一顿地说。

    “你、能听、见我、说话,为、什么、不理?”

    姜遥依旧无视。

    声音还在继续。

    “我、是因、你而、出现。那些、声音……”

    姜遥总算坐起身,看向角落那一团聚集起来的黑雾。

    就跟梦境一样,诡异黑雾在黑暗里蠕动着,犹如活物。

    她瞥了一眼旁边晕厥的容曜,再看向黑雾,皱眉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以往黑雾并不在,容曜来到这里,黑雾才出现。要说应该是因容曜存在而出现的吧?

    姜遥有病。

    她早就知道,之前是幻听,现在是幻视,她并不觉得,眼前这团黑雾是真实存在的。

    黑雾:“他、是、容器。”

    姜遥:“容器?”

    黑雾往她方向蠕动了几分,回答:“恶意、需要、容器,装。”

    姜遥想起高二前,每时每刻听到的那些充满恶意的话语,脑袋逐渐刺痛,早已消失的恶意,再次涌入她的脑袋。

    ——“老不死的东西,我是你儿子,家里的钱都是我的,快给我,不然把你们都杀了。”

    ——“不听话的贱人,把她打死就听话了!”

    ——“这一家人这么有钱,钱还不是从我们穷人身上掏出来的,都杀了,小孩?该死!老人?老东西还想报警,骨头踩起来,跟踩竹子一样脆。”

    ——“……”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些充满恶意的话了。

    姜遥半跪在地上,手握拳用力捶打着脑袋,身体的痛,远不如精神的痛来得强烈,恶意就像无数蚂蚁般啃噬着她的脑子,抵挡不住,一股脑往她脑子里钻。

    黑雾见此往角落里缩了缩。

    姜遥耳边絮絮不止的恶言,才终于消失。

    不单单是恶言,还有说这些话主人的浓稠恶意,以及行恶事时,一幕幕血腥杀人的画面,映入她的眼底。

    刽子手深陷负面情绪之中,有绝望痛苦,怨恨,也有自私贪婪,无尽恶意凝结成浓浓黑雾,汇聚在苍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