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烛光昏暗,砚安被岑漪紧紧的圈在怀抱里,他甚至能感受到岑漪每一次的心跳声。
砚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他轻轻地动了动身子,与岑漪靠的更近一些。
原来…妻主并没有疑心他。
砚安稍稍安心,身上那些掐痕、擦伤的疼痛都变的轻缓了不少。
他手抚摸上平缓的小腹,没办法想到此刻肚子里就有一个新的生命。
砚安身体瘦弱的原因,尽管已经将近三个月,可小腹上依旧没有隆起。
“妻主…”他终是忍不住,低低地唤了一声,那声音细若游丝,却饱含着无尽的依赖与不安。
“我被掳走的时候,那些人给我喂了软筋骨的药…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砚安嗫嚅着,声音微弱,他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夜色中,眼眶微微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他其实不应该总提起被掳走失踪这件事,对于男子而言,清白二字极其的重要。
但比起劳什子的清誉,砚安此刻更担忧腹中的小生命。
因为他一想到第一次流产时那种无助和疼痛,砚安都觉得自己深处寒冰中。
察觉到砚安起伏不定的情绪,岑漪只能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阻止他乱想。
“唔…”
吻落得突然,砚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嘴唇被岑漪啮咬的微痛,被吻的略微窒息,才抖着肩膀推拒。
“妻、妻主……唔…”砚安的声音颤抖而破碎,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吻弄得措手不及。
岑漪托着砚安的后脑,缓缓地从亲吻中退开,手指撬进砚安的双唇,抵在他的牙齿中间。
“呼吸啊,阿安怎么还是这样生涩。”
砚安则恍惚的喘着气,脸上尽是懵懂的神色。
三魂六魄被岑漪吻丢了一半儿。
“阿安别担心,之前给你把脉的郎中说胎像稳定,若是不放心,肃城附近山林中有位十分出名的神医,我派人出去寻。”
砚安脸颊通红,睫毛上垂了一两滴生理性的眼泪。
“多谢妻主安慰我…我刚回到妻主身边,心中实在是焦虑难安……”
说着,砚安不由自主地靠近岑漪,用那沾满泪痕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衣袖,仿若是寻求安慰的小狗一般,打湿了一小片的布料。
……
夜色渐渐深了,操练的士兵也都回到军帐内休息,只剩下来回巡逻的士兵。
军营的上空,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霾笼罩,月光也显得格外清冷,将每一根树枝、每一块石子的轮廓勾勒得分外清晰,却又添了几分不祥的预兆。
今晚,南华国的士兵将一三支精锐部队,突袭文宣国的士兵。
到了约定好的时辰,岑漪大帐外一阵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随即一道铿锵有力的女声响起。
“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殿下指挥。”
怀里浅眠的砚安一个哆嗦,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啧。”岑漪不满的啧了一声,手掌安抚的顺了顺砚安的后背。
“你且下去吧,本殿这就来。”
“是。”
大帐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砚安仍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之中,梦境中的种种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盘旋不去,让他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直到岑漪松开他,他才如梦初醒般,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眼中满是未散的睡意与对未知的疑惑。
“妻主有公务要处理吗?”
岑漪放开砚安,下了床榻,开始有条不紊地穿戴起她的衣衫与盔甲。银色的盔甲在烛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是啊,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一下。”
砚安撑起身,发丝因为刚刚与岑漪相拥,而略显凌乱。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拖着不太方便的右腿,就要伺候岑漪穿衣。
“我、我给妻主……”
岑漪眼疾手快的挡住砚安,没让他离开温暖的被窝。
抬手顺了顺砚安有些凌乱的发丝。
“你且休息,一会儿不论有多么吵闹的声音,都不要出去,知道了?”
砚安眯着眼,歪头蹭了蹭岑漪的掌心,乖顺的点头。
……
大帐外,今夜出发的精锐士兵齐刷刷的在空地上集合,皆身着黑色的夜行衣,在夜行衣的里面,则是南华国军队特制的软盔甲。
军中参与这次出兵商讨的副将、谋士则站在士兵的对面。
岑漪目光扫过众人,与一侧的定远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微一点头,手高高的抬起,随后一挥。
然而,当他的手猛然一挥而下,空气中却并未响起预期中的号角声或士兵们的响应,整个空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因为这根本不是指挥这些士兵的指令。
正当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达到顶点时,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突然,一阵阴冷的风掠过。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紧接着,数十道黑影如同幽灵般从四面八方疾掠而出。
这些人身法敏捷,几个跳跃之间,已经将刀剑架在了副将与谋士的脖颈上。
“殿下!这是何意!”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危机感与压迫感。
谋士将领震惊之余,纷纷握紧手中防身的武器,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丝微小的动静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想必各位也知道,最近几次的行动皆因情报泄露而导致失败,本殿与定远将军商讨过后,相处这么一个法子。”
岑漪踱步到众人面前,就像是看不见众人难看的脸色。
“军中的这颗毒瘤,藏得深,位亦高,能够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每一次核心会议。但…”
岑漪与定远将军的脸上同时浮现出阴险的神色。
“但诸位请听仔细,我们非但不会取那奸细性命,反而要借其之手,送上一份‘大礼’给文宣国。”
岑漪的声音骤然提高,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