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薇姗姗来迟，一进问道天宫，就看到姜无尘在紫霄圣地众人簇拥下，迎上了青凰圣主——沐清泷。
曾经的师徒，却在几个月前，彻底恩断义绝，分道扬镳。
如今，二人之间毫无恩情，只剩怨念与因果。
而方才开口呵斥之人，正是沐清泷。
问道天宫内，高贤云集，整个南荒仙域有头有脸的势力中的强者和年轻天骄，几乎都有到场。
而平素淡雅出尘，有着‘清泷仙子’这般美名的青凰圣主沐清泷，却在此刻表现得如此失态，完全没有半点圣主。仙子的形象，活脱脱的像个骂街的泼妇。
这般落差，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而在踏入问道天宫的那一刻，姜无尘由于不想表现得太过显眼，便让道门的七位强者离去，只留下一位道童，引领他们去往坐席之地。
却没想到，抬头便碰到了如此晦气的一幕。
“师尊……”
顾凝薇匆忙上前，拽了拽沐清泷的衣袖，本想劝她收敛些，以免惹恼了姜无尘身边的强者，争斗起来难免吃亏。
可她的话尚未说出口，却见安兮兮走上前来，冷冷的盯着沐清泷，沉声道：“我这位乖巧懂事的孩子，如何就成了你口中的孽畜！”
一言既出，顷刻间，大势流转，仿佛天地之力加身，镇压在了沐清泷的身上。
一瞬间，沐清泷近乎窒息。
不远处，安兮兮缓步走近，她以轻纱掩面，同时掩盖了自身气息，除非对她极为熟悉的人，否则，很难认出她的身份。
然而，虽看不清安兮兮的具体面容，但那冰冷的眼神，却足以让沐清泷如坠寒潭，浑身战栗。
“你，你是……”
沐清泷望着安兮兮，脸上泛起惧色。
她回想起了，当初被安圣支配的恐惧。
“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无尘并不欠你青凰圣地什么，反倒是你们……欠他的！”
“如今在此相见，他尚且不曾去找你的麻烦，你却来寻他的晦气！”
“沐清泷，你该不会当真觉得……你与无尘尚有因果，我便不敢斩你是吗？”
“我此生，已经承载了太多的因果，大不了……像‘祂’那般，万般因果，尽加吾身！”
安兮兮目光深邃，沉声低喝道。
这一番话，她说的无比认真，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或者说，即便安圣在开玩笑，也不会有人真的敢把她的话当玩笑来听。
圣人高高在上，万年不灭，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
寻常圣人在安圣眼里，与蝼蚁……没什么区别。
而就在这时——
“前辈息怒，小辈胡言乱语，不懂尊卑，不识大体，说出这般口无遮拦的话，还望前辈莫怪！”
沐苍天上前，连忙求情。
另一边，姜无尘攥住了安兮兮的小手，轻轻一握，淡然微笑道：“阿兮，何必与这种粗俗不堪的乡野村妇一般见识，不过是些夜郎自大，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罢了。”
“我的因果，我会自行了断，你……可别自作主张，搅了我的红尘炼心。”
姜无尘话语温柔，安兮兮也并未反驳，轻抿粉唇，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却是让沐苍天与沐清泷这对师徒感到诧异。
这幅小鸟依人的模样，还是传说中的安圣吗？
姜无尘和安圣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复杂……
安兮兮并不知他们的猜疑，从姜无尘的掌心中抽回小手后，默默地回到了人群中。
她不想被人注意到，更不想暴露身份。
独剩姜无尘，直面沐清泷。
望着这位曾经最为尊敬，却逐渐心灰意冷，直至彻底失望的前任师尊，姜无尘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嗤笑，
“沐清泷，你不必感谢我，我多留你一段时日，并非是对你于心不忍，而是想让你亲眼看着，你曾经做出的任何一个决策，有多么的愚蠢、可笑！”
音落，姜无尘蓦然转身，正要回到紫霄圣地的队伍中，却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一声轻斥——
“姜无尘，尔等叛逆，休要张狂！”
“你能够踏入这问道天宫，不过是道门前辈对你的怜悯与施舍。到了这里，便是向天地问道，你曾经所依仗的所有鬼祟手段，将统统不起作用！”
“你曾经赐予我的痛苦和耻辱，我便要自今日起，一点点的……千百倍讨回！”
林辰的声音传来，他目光阴翳冰冷，言语中散发着杀意。
姜无尘闻言回头，只见沐清玥依偎在林辰怀中，二人似是郎才女貌，如神仙眷侣，联袂而来。
而沐清玥看向姜无尘的眼神，略显几分复杂，透露着三分惊讶，三分薄凉与四分的不屑。
三人对峙，顿时引来了不少吃瓜群众。
像这种恩怨别离，爱恨情仇，再添加一些纯爱和牛头人等重口元素，绝对是一颗重磅大瓜！
姜无尘打量着二人，准确的说，他的目光仅在林辰一人的身上扫过，随即露出了一抹嗤笑，
“这不是狗崽子林辰吗？当初污蔑我不成，反倒丢盔卸甲逃命，狼狈若丧家之犬。既然留得一条狗命，就该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怎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姜无尘，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咱们是英雄是狗熊，问道大会上见真章。现在，我且问你，我三师姐的失踪……可与你有关？”
林辰冷声质问道。
“唐琼裳？不错，确实与我有关！”
姜无尘直言道。
“什么？”
林辰一愣，他没想到姜无尘竟然真的承认了。
“你，将她怎么了？”
林辰追问道。
“一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而已，自然是杀了……”
姜无尘耸了耸肩，淡然道。
“你说什么，你竟敢……”
林辰表现得咬牙切齿，心中却是暗笑。
唐琼裳的死活，他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姜无尘当众说出这些话，无疑是败坏了他的名声。
届时，自己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口诛笔伐。
尚未交手，便占据了上风！
只是，姜无尘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声。
“这个世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死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自作聪明的蠢货！”
“唐琼裳是这样，你……也是如此！”
姜无尘轻笑，仿佛在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此刻，林辰怀中的沐清玥，早已泣不成声。
“姜无尘，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算你离开了青凰圣地，她……依旧是你三师妹，你怎么忍心……”
沐清玥泪如雨下，显得楚楚可怜。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姜无尘直接开口，道：“闭嘴吧，表子！”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三师妹？说得可真好听，她，你，顾凝薇，楚灵染，还有林辰这条恩将仇报的狗崽子，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受我恩惠……可曾有一人，认我这个大师兄？”
“你们但凡有一点……哪怕一丁点儿的良心，我也不至于对你们彻底失望透顶！”
“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你，没资格当这个圣母婊来指责我！”
姜无尘呵斥道。
一番言语，让沐清玥在大庭广众之下，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后，她才一脸委屈的喃喃道：“姜无尘，你变了……”
话还没说完，却见姜无尘一脸不耐烦的道：
“变你爹，跟你爹娘似的，一天到晚变、变、变的，像风像雨又像云，就是踏马不像人！”
“差点忘了，你爹是被邪修炼了万魂幡，我这正好也有一条幡，你要不过来认个爹，我就承认我变了……”
姜无尘说着，随手祭出了人皇幡。
铜铃摇动，紫黑色的气息瞬间弥漫，惹得在场众人纷纷皱眉。
在问道天宫，道门的眼皮底下动用万魂幡？
姜无尘绝对堪称古往今来第一人！
“姜无尘，你……”
沐清玥贝齿紧咬，眼泪不断滑落脸颊，愤恨至极。
自从她的父母陨落以来，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尽可能的避开这个话题。
可姜无尘非但不避，反而直接贴脸开大，让沐清玥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清玥，莫要被他激怒，姜无尘现在就是一条疯狗，胡言乱语，恶意中伤！”
“你若对他出手，便是正中他的下怀！”
林辰劝道。
沐清玥眼角噙着泪水，微微点头，
“我知道，师弟……他一定是嫉妒我们这般恩爱，待问道大会结束，我们就成亲……”
沐清玥说着，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姜无尘，这话似乎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姜无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笑，
“成亲？跟谁？林辰？哈哈哈……”
“就这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嫁给他做姐妹吗？”
姜无尘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而此话一出，林辰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望着姜无尘，咬牙切齿，
“姜无尘，你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