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霆洞天,尸山血海,四处皆杀伐。
满地断臂残躯间,一位老者手持长枪,拼尽全力护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四处闪躲,企图逃离这片炼狱惨象。
然而,老者却被六司的一位副统领盯上,黑色残影划破虚空,尚未探知其身形所在,老者手中长枪连同一条染血的手臂直接飞了出去,落在了满地的血泊中。
同时,他的胸口出,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衣衫被撕裂,鲜血流淌,皮肉外翻,露出了呈淡金色的骨骼,一颗跳动的心脏……隐隐可见。
这一幕,可谓血腥!
然而,在如今的紫霆洞天内,这只是司空见惯之事。
姜无尘之所以注意到这边,完全是因为……老者守护的那位少女,正是唐琼裳!
她身边的男子,看上去比她大上几岁,眉宇间与她有几分相似,应该是血缘关系颇近的一位同族兄长。
唐琼裳置身于这片杀戮的炼狱中,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当老者被重伤,更是让她脸色惨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混杂着血与泪,打湿了染血的衣衫。
“祖爷爷,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唐琼裳哭喊着上前,伸手去扶受伤的老者,却被后者挥手推开。
“琼裳,我们被一位精通暗杀的强者盯上了,我来拖住他,你和你哥先走……”
“休要再说什么一起走,我已重伤,无法支撑太久。你们若是不走,咱们就都得死在这!”
“临展,带你妹妹走……”
老者轻喝,可下一刻,一抹幽光闪过,带着几许温热的血液飞溅而出,落在了唐琼裳和老者的脸上,让二人疑惑之余,心头不由得一惊。
他们回首,赫然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一位身形相貌像极了唐川的黑衣男子,手持一条金色大幡,以幡首的枪刃刺穿了那位名叫‘唐临展’的男子胸膛。
稍稍用力,直接将他挑在了半空中。
大幡之上散发出的黑色气息幽森冰冷,侵蚀着唐临展的生机。
只在刹那间,他的灵魂被彻底吞噬,身躯随之炸成了一团血雾,尸骨无存。
出手者,自然是万化天功之下的姜无尘。
此刻,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唐琼裳和那位老者,表情戏谑,像是在挑衅。
“啊啊啊啊!”
唐琼裳浑身战栗,双手捂着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哥!”
“你,你杀了我哥,我要替他报仇!”
唐琼裳在极度悲伤与恐惧下,几乎癫狂。
不远处,老者咬紧牙关,脸上满是怒色,
“尔等小辈,竟敢当着老夫的面,斩杀我之后辈,找死……”
老者怒斥,然而,话音未落,被虚空中闪过的幽光斩过,苍老的身躯直接破碎成了十几段,生机绝灭!
是隐于暗中的那位六司副统领再一次出手了,干净利落,一击必杀!
解决完了对手,他在虚空中现身,朝着姜无尘施了一礼后,再次遁入虚空,寻找新的猎物。
而这一切,唐琼裳浑然未知,她施展毒功,不顾一切的杀向姜无尘,却见后者手持人皇幡轻轻一挥,扫出的阵势,不仅驱散了毒雾,更是将唐琼裳镇压。
姜无尘身形如鬼魅,瞬息上前,一脚踏在了唐琼裳的后背上。
一脚踩踏,让她胸口一闷,喷出了一串血花。
“祖爷爷,救……”
唐琼裳正要呼救,却见眼前只剩一堆模糊的肉块,浸泡在血肉中的几块布料,证明了这就是她曾经的‘祖爷爷’。
这一幕,血腥狰狞,仿佛一场噩梦。
到了这种极尽绝望的时候,按理说,这场噩梦,也应该醒来了。
只可惜,一切都是真实的!
“唐琼裳,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愤怒,恐惧,不甘,悲伤,亦或是……后悔?”
“若非你自作聪明,将我带来这雷神宗,你的家族,整座雷神宗势力,又何必会在今日,落得这般下场?”
“说到底,你才是覆灭雷神宗的最大罪人!”
姜无尘望着脚下的唐琼裳,冷笑开口,犹如魔音。
他的相貌虽依旧是唐川,但声音却不再伪装。
当听到这些话的瞬间,唐琼裳如遭雷击,顿时浑身一颤。
她努力挣扎着,回头望向了姜无尘,满布血泪的眼眸中,再无惊恐,唯有滔天愤怒。
“这个声音,你,你是姜无尘!”
“是你,一直都是你……冒充我堂兄,是你杀了我哥哥和祖爷爷,是你……带人覆灭我的家族,毁掉了雷神宗!”
“你这个阴暗鬼祟,心胸狭隘的卑鄙小人,无耻下作,睚眦必报,仅仅是为了报复我,让我感到后悔,就做出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可我偏偏不让你如意,我从未后悔过对你做过的事情,你就是个可悲又可笑的贱种,师尊从来没承认过你这个弟子,你的师弟师妹们……也从未认过你这个大师兄!”
“你姜无尘如今再凶残、暴戾,也只是个色厉内荏的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人认可你,永远不会有人喜欢、在乎你,哈哈哈……”
她在狂笑,似是在嘲讽。
而就在这时——
“无尘,这个人疯了吗?”
“她的家族都要被灭干净了,她还笑得这么开心……”
皇甫轶的声音传来,在她身旁,皇甫谦左手扛着一块斑驳的石匾,右手拎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与她同行而来。
姜无尘看向二人,打了个招呼后,淡然轻笑道:“谁知道呢,她向来这么癫。”
唐琼裳同样看向了二人,仅仅是一眼,顿时瞳孔骤缩。
她并不认识二人,却认得皇甫谦手上提着的那颗头颅。
雷神宗宗主,唐索!
那是一位圆满境圣人,掌控雷神宗传承圣兵——雷神战锤,在紫霆洞天之内,借天地大势,可战究极境圣人!
这是雷神宗之人心目中的神明,如今却只剩一颗血淋淋,冰冷的脑袋。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能斩我唐族宗主!”
唐琼裳声音颤抖,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原来这老小子是宗主?怪不得,硬抗了我十招才战死。”
“无尘啊,你大舅哥我斩了宗主,此战……应该算头功吧?”
“咱都是自家人,论功行赏就没必要那么麻烦,把这块匾给我就好……”
皇甫谦将石匾轰然砸在地上,上前与姜无尘勾肩搭背,拍着他的肩膀道。
“兄长大人,那块石匾是姜梨上师和无尘联手破阵的战利品,说好了要还给无尘的呢?”
一旁,皇甫轶鼓着嘴角,嘀咕道。
“小轶,你还是我皇甫谦的妹妹吗?还没嫁过去的,就一点都不念兄妹之情了?”
皇甫谦皱眉,上前揉了揉皇甫轶的小脑袋。
“兄长大人和无尘都很重要,我只是……就事论事。”
皇甫轶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姜无尘身旁,本想抱住他的胳膊,寻求庇护,却又在嫌弃他此刻幻化出的样子,与其保持着一定距离。
姜无尘看着这对活宝兄妹,无奈苦笑,
“罢了,皇甫兄既然对这块石匾感兴趣,就收下吧,我想……大梨也不会不同意的。”
姜无尘淡然笑道。
“哈哈,还是我妹夫痛快,等我将这块石匾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定然与你分享!”
皇甫谦朗声笑道。
三人的气氛倒也融洽,脚下的唐琼裳,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位十招斩杀唐索的强者,竟然称姜无尘为妹夫,而且言辞举止随意,关系极佳!
那这位绝美少女,必然就是……姜无尘的道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无尘这个废物,怎么可能与这般存在交好!”
“我不信,我不相信……”
唐琼裳脸色难看,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像是魔怔了一般。
姜无尘闻言,并未开口,却见一旁的皇甫轶上前,冷声道:“唐琼裳,我请镇邪司帮忙调查过你,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质疑无尘?”
“权当是他曾经的善意喂了狗,喂了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疯狗,心思阴暗,不知感恩。你,还有你那几个师弟师妹,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善待!”
“你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皇甫轶开口,一言一语皆如同刀刃,锋利而又真实,刺痛着唐琼裳的内心。
“别说了,你住口!”
唐琼裳咬着银牙,心绪近乎崩溃。
随即,便是撕心裂肺的哭泣与哀嚎,直到半刻钟后,她的哭声将息,红肿的双眸望着姜无尘,轻咬嘴唇,艰难开口——
“姜无尘,是否……我后悔了,向你道歉了,你就会放过我,放过雷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