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岂有此理!”
白明微又是一声怒骂,鲜见她这般动怒。
原来是秦家的一名远亲请媒婆上门给六姑娘白琇莹提亲,想为年过花甲的一个糟老头子求娶白琇莹为填房。
白府虽然式微,不比得从前十数个男丁还在世时的如日中天。
但白府的姑娘还不至于沦落到嫁给一个可以做自己祖父的人。
也就怪不得白明微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会这般动怒。
成碧垂下脑袋:“小姐,您别生气,京中有大少夫人在,他们占不得这便宜!”
白明微深吸一口气:“癞蛤蟆跳上靴子,它不咬人膈应人!”
成碧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便是她自己也越想越气:“那秦家简直恶心人!”
“我们小姐您的婚事还没有着落,他们张口就问咱家六姑娘,哪有这样的道理?”
“倘若是一门好亲事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样一门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想不出来的婚事!这可不就是故意膈应人么?”
“那秦家远亲都已经年过花甲,和咱老太爷一个辈分的,六姑娘还没及笄,他们究竟是用哪个部位想出的主意?这就不是人能想出来的事!”
成碧越骂越凶,瞧那样子,像是巴不得冲上去把人给砍了。
倒是白明微先冷静下来,她问:“六妹知道这件事了么?”
成碧摇头:“这封家书递来的时候,家里没敢让她知晓。六姑娘那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要是她知晓了此事,怕
是会做出什么能把那老头给气死的事!”
白明微淡声道:“传信回去,把此事告诉六妹,让六妹自己去处理。”
成碧大惊:“小姐,这……”
白明微给予成碧一个肯定的眼神:“相信六妹。再说,凡事有我兜底,怕什么?”
成碧点头:“等会儿奴婢就去传信。”
……
与此同时,消息传到了刘尧耳里。
彼时刘尧正在驿站歇脚,人马都在补充给养。
接到信的时候,他整个人是沉默的。
自始至终,他的面上都不见半点涟漪。
只有熟识他的心腹知晓,他怒了,而且怒不可遏。
“殿下……”
心腹侍卫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刘尧用鼻腔“嗯”的应了一句。
心腹护卫语重心长地劝说:“白府虽然不比往昔,但大将军与白大人也不是吃素的,况且他们还有一位手腕了得的镇宅夫人,六姑娘不会吃亏,您不必担心。”
刘尧反手把信烧了,他沉了脸色,褐色的眸底仿佛山雨欲来:
“这必定是秦家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膈应大将军,同时也膈应本王。”
“六姑娘上面还有几位姑娘,可他们指名要六姑娘,也是因为母妃当初羞辱了六姑娘的缘故。”
“被母妃这般羞辱,六姑娘很难再说合适的亲事,哪怕他们为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求娶六姑娘,都可以摆出‘施恩’的态度。”
心腹护卫很是赞同:“如果他们求娶的是其他姑娘,就算白府不把他
们打出去,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给他们淹死!”
刘尧道:“他们这是要把母妃羞辱六姑娘一事旧事重提,六姑娘越是被推到风口浪尖,白府就越是记着母妃做的事情。”
“秦家不安好心,表面上看是小小的膈应了白府和本王一下,但实际上是为了离间本王与大将军。”
心腹护卫征询地看向他:“主子,您打算如何做?”
刘尧掷地有声:“六姑娘被如此羞辱,于情,本王不愿看到她受委屈;于理,总归是母妃不对在先。”
“无论如何,本王都应该出手,帮助六姑娘解决这件事情。总不能叫她继续受这么大的委屈。”
心腹护卫道:“主子,既然秦家的人做出这件事,他们肯定就盼着您插手,到时候好拿您的错处。”
刘尧挑唇:“本王何须亲自出手。又不是只有他秦家有远亲,既然他们能找个远亲来膈应人,我们为何不能?”
“本王记得,韦家族里有一人先天不足,三十余岁身长还不到本王腰际。”
“吩咐下去,让那家伙找媒婆上秦府的门,去向秦丰业的嫡孙女提亲。”
心腹护卫有些迟疑:“怕是秦家连门都不让媒婆进。”
刘尧冷笑:“怕什么?拎着些瓜果酒水,秦家若是放进去便罢,倘若不放进去,就在大门口提亲,声音越响态度越诚恳,务必要让媒婆扯着嗓子,把这喜事弄得人尽皆知。”
心腹护卫会意:“属下这就去安
排。既是主子您的命令,韦家必定会办得妥当。”
说完,心腹护卫准备退下。
刘尧动了动手指:“你回来。”
心腹护卫立即弓腰凑到刘尧面前:“请主子吩咐。”
刘尧道:“知会母妃,此事请她不要插手。”
心腹护卫只觉得一个头两个都是:“韦妃娘娘的性子,殿下您也是知道的,怕是有些难办。”
刘尧掀起眼眸,神色淡然:“此一时,彼一时。母妃是聪明人,她知道现在该是谁在做主。”
心腹护卫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殿下,属下觉得,还是不要惊动娘娘那边为妙。”
刘尧沉了声音:“本王吩咐你做什么,去做便是,怎么那么多话?”
“现今母妃还需要靠着本王在江北的功绩复位,难道她还能因为这点事情,给本王找不痛快?”
“母妃她会明白,韦家的未来还有她今后的荣辱都系在本王身上,她晓得轻重。”
心腹护卫躬身退下。
待左右无人,刘尧才一掌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畜生!”
他双目猩红,呼吸急促,可见他的胸中涌动着多大的滔天怒火!
可很快的,他的火气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
他在恼什么呢?
他有什么资格恼呢?
纵使他心急如焚,担惊受怕,生怕那小豹子受了委屈,会因此不高兴。
可是小豹子在乎这些么?
那个会给他包子,庆贺他生辰的姑娘,早已离他远去了。
思及此处,刘尧无奈
苦笑,力竭般坐在椅子上。
这情爱的苦,怎能苦过黄连?苦过他尝尽的世间百态与人情冷暖?
怎会这么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