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使臣再度“遇袭”的事情震惊朝野。
元贞帝愤怒咆哮:“反了反了!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北燕使臣下手?”
“这白明微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有早早防范,让刺客潜入驿馆!朕看她根本没用!”
这时,沈自安迎着元贞帝的龙颜震怒,开口替白明微说话:
“陛下,镇北大将军应付及时,未曾叫那刺客得逞,北燕使臣也安然无恙。”
元贞帝依旧怒不可遏:“这么说来,朕还得表扬她了?明知北燕使臣随时处在危险之中,她还能有这样的疏漏!”
“这不是无能是什么?你是瞎了眼还是瞎了心,这都能为她说话?”
面对黑白不分的元贞帝,沈自安也说不了什么。
朝臣更是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这时,元贞帝的矛头又指向宋成章:“还有你,宋爱卿!你不是自请前去协助白明微么?协助到哪里去了?”
“刺客杀到驿馆了,你知不知道,那蛰伏在暗处的宵小,正在打东陵的脸呢!”
“你身为三朝元老,自诩为东陵兢兢业业一辈子,但当那些贼子为非作歹时,你的赤胆忠诚在哪里?”
“依朕看,你们都没用,还得……”
“陛下!”元贞帝的话,霎时被宋成章打断。
但见宋成章越众而出,一脸的严肃郑重:“大事不好了呀,陛下!”
元贞帝本想借此事提前放出秦丰业。
这些日子秦丰业不在身边,他实在不得劲。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宋成章打断。
这叫他更为恼怒。
然而见宋成章难得露出这副模样,他又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叫如同山一般岿然不动的宋太傅,乱了方寸?
于是他忍住怒意,咬牙切齿:“什么事?你说!”
宋成章连声说了几遍大事不好了,随即继续开口:“陛下,这北燕的心不齐啊!依臣看他们根本就不想与东陵议和!”
元贞帝眉头皱起:“宋爱卿,朕瞧着是你又在这里妖言惑众了。北燕若是不想与东陵议和,为何遣使而来?”
宋成章忙道:“陛下明鉴,臣瞧着那北燕不安好心,表面上虽然遣使入东陵求和,实际上却想着怎么拿东陵的话柄。”
“先是使臣队伍遇袭,再是主使官被高手刺杀,只要北燕咬定是东陵护卫不力,他们都能以此生事,从而化主动为被动。”
“一旦东陵松了口,让了步,认为此事乃是东陵的责任,那么就等于遂了北燕的心愿。”
“到时候他北燕立场一换,本该是求和的他们变成了可以提条件的一方,若是他们再狮子大开口,吃亏的岂非是东陵?”
元贞帝细细品味宋太傅的话。
虽然他没有底线且胆子还小,但偏偏他也是个不能吃亏的主。
就算他再讨厌宋成章,此时也觉得宋成章的话有几分道理。
使臣队伍遇袭一事,尚且没有头绪。
如今再发生主使官被刺杀的意外,焉知不是他北燕干
下的事?
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东陵保护不力,以此为借口加大与东陵谈判的筹码。
思及此处,元贞帝连连点头:“听宋爱卿这么一说,不无道理,虽然刺客身份成谜,但不难想象这有可能是北燕的阴谋!”
宋成章立即顺着元贞帝的话说:“幸好镇北大将军反应及时,没有让刺客得手,否则一旦元询遇害,只怕东陵这次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元贞帝这才回过味来,老匹夫给他下了套。
然而他已入瓮,若是他改口,岂非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郁卒的他,只能捏着鼻子,说出违心的话:
“虽然说这次白明微没有防范严密,叫刺客钻了空子,但北燕使臣并未因此受伤,也算是功过相抵了,朕饶她这一次。”
宋成章连忙拱手:“陛下英明!”
元贞帝恨不得活撕了这老匹夫,但死要面子的他,也不好当场发作。
于是,他只能转移注意力:“刑部,务必查出刺客的来历和路数,可不能叫东陵替那些不怀好意的宵小背锅。”
刑部尚书连忙应下:“臣,遵旨。”
这时,秦丰业的爪牙开始生事了:“陛下,京兆尹与巡城御史防范京中的治安,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可见他们也有责任。”
事关巡城御史,也就是九皇子刘尧,朝臣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便是宋成章,也没有开口。
毕竟一旦牵扯到皇子的事,基本就等于在脑袋上悬了把刀。
元贞
帝正被宋成章搞得郁卒不已,经秦丰业的爪牙提醒,他也有了发/泄的目标。
于是他的矛头,再度转到京兆尹以及刘尧身上。
然而皇子不上朝,承受怒火的,便只有沈行知一人。
“京兆尹何在?”
沈行知越众而出:“臣在。”
元贞帝道:“尔下辖御林军,又有巡城御史与你共同维护京中的治安,这番使臣遇刺,尔脱不了干系。”
“朕命你与九皇子刘尧,协助刑部尽快破了此案,查出刺客的底细,若有马虎,朕决不轻饶!”
沈行知恭敬应下:“臣,遵旨!”
元贞帝挥挥手,身旁的内侍当即尖声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眼下是多事之秋,满朝文武因北燕来使一事绷紧神经。
但由于事情并不顺利,谁有事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触皇帝霉头。
于是众人便也不再开口,直到内侍高呼一声“退朝”,这才慢慢散去。
元贞帝拂袖而去,回到承明殿踹翻了几名内侍,满肚子的怒气这才消了些许。
被宋成章这么一搅和,不仅让他收回了责怪白明微的话,便是解了秦爱卿禁足一事,也不方便开口。
这宋成章,这老匹夫,简直就是克他!
思及此处,郁卒的元贞帝又踹翻了身旁随侍的内侍。
愤怒的他,只能以此宣/泄内心满腔怒火。
……
另一边,驿馆好生热闹。
白明微不仅等来了陆云枫找到的三名北燕使臣幸存者,太子刘昱与九皇子刘尧
,更是接连莅临。
这边她才刚把新寻回的三名使臣安置妥当,刘昱便又带着不少东西来了。
“明微。”
一声亲切的呼唤,叫她毛骨悚然。
她抬头望去,那临风而立的谦谦君子,不是东陵的储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