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跟随着冯琅茗来到灵狱北片区,看着远处大片崭新的建筑,由衷笑了一声;
想当初他离开的时候,这片地界可还是处荒地,灵狱也仅仅只有三处片区;
如今这里被开发成为灵狱第四片区,定是因灵狱开放了每年招收狱子的数量,让得更多的狱子投学有路之故。
对此,陆风发自内心的感到着高兴。
能让天下寒门修士,有一处正统修习的场所,那么他们过去的每一代人,所付出的每一份力,便都是值得的。
车晖镪、贾章源、闾健三人同样跟在冯琅茗身后,暗自窃语着,嘴角都挂着一抹狡黠邪笑;
由他们带来的众多青年狱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被送去安顿,而是在车晖镪的示意下,全都留了下来;
美其名曰:机会难得,一道听完他们的授业传道,再行安顿也不迟。
三人皆清楚,此举定当能在这群青年心中立下不少的威望,待得将来,他们亦或是这些青年定当都是在总狱体系之中任职,这部分威望势必能让他们晋升,提供不少的帮助与人心。
三人此刻暗自运转魂识下的密谋,自认为十分隐晦,但却浑然没有逃过陆风的感知。
听得三人盘算回头要于数百新狱子面前,让他大大出丑,然后踩着他颜面肆无忌惮的表现下,陆风心中不由闪过一抹冷意。
如若他真就只有地魂境初期的实力,那今日这颜面还真要丢在这里。
但他不是,那
么,最终丢脸的会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陆风心中同样盘算起了小九九,想着倒是可借此机会出一出风头,表现的张扬一些,以便回头教训老木头口中那些刺头时,不至于给人突兀的违和感。
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扫了范腾的面子,毕竟这些人都是他带来的,但想着范腾走前那并不在意的眼神,想来也不会计较这些。
正思量着。
车晖镪玩味的声音传了过来,“走了这么久,我等还不知道师兄你擅长什么?所修何道?”
贾章源附声开口:“我们一人擅使掌法,一人精通暗器,还有一人擅轻身功夫,师兄可否能选上一二,回头咱们象征性的当着众多新狱子面,演练切磋一番?”
闾健适时补充道:“师兄且放心,保管只是意思意思,不会动真格,最终我等以巧妙的平手作罢即可;如若师兄并不擅长这三道,不愿选择,师弟们来迁就师兄你所修的道也是一样的。”
陆风平和听着,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冷笑。
闾健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很是巧妙,让人乍听闻下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其中‘迁就’二字,无形中却是将陆风给架了起来,让他完全没有回绝的余地;
如若不然,这不曾动手,怕是先一步就要丢下颜面。
至于这点到即止的说法,就算陆风不曾感应到几人先前的密谋,光就几人隐晦的这份态度表现来看,也决然能察觉其中存着猫腻。
待真上了台,可就由不得他斗与不斗了,按照几人的密谋,可是要将他狠狠揍趴下,丢尽颜面才会罢休。
陆风嘴角勾勒一抹笑意,爽朗应道:“说来也巧,在下于掌法、暗器乃至身法,都有着些许的涉略,回头倒是可以配合诸位师弟。”
若是相熟之人在场,定当能领会他此刻的这抹微笑弧度,是极其危险的。
同样的。
车晖镪三人在听得陆风口中‘些许’二字后,嘴角也都纷纷勾勒起了一抹弧度,带着几分戏谑得逞之意。
似乎都已经预想到了陆风接下来要遭遇的场景一般。
短暂离去的冯琅茗这时自远处走了回来。
朝着众人示意道:“方才我已同陈川苓导师和方道礼导师所带的团沟通好,她们会安排团内那些新狱子到三号演武场集合,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因为避讳亲缘关系,在介绍时,冯琅茗有意说全了陈川苓这个自家远房小妹的名字,以免引得众人多想。
车晖镪三人迎合笑着,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情绪。
但陆风的脸色却是不由僵了僵,陈川苓三字,他印象可实在太深太深了。
当年北幽修行的那段日子里,他可没少同对方接触。
准确的说,是结怨。
印象中,当年灵狱内举办的好多次比斗,他都抢走了对方的风头与荣誉;
灵狱内各类问道碑上的排名,他也是一次次将对方甩在了后头,好几块问道碑更是直接抢走了本该属于对
方的头名位置。
如果说,北幽灵狱内谁最讨厌憎恶自己……
陆风第一想到的绝对会是陈川苓,毫不夸张的讲,若是给对方一个机会,对方怕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给拍死。
犹记得,彼此间的恩怨,直到结业离开灵狱那日都不曾消泯。
同样是在灵狱的正大门,别人结业收到的都是各系精美的花朵或是意义非凡的礼物;
可陈川苓送的却是花圈!
这简直是在咒他死。
陆风至今回想,嘴角仍旧直抽抽,浑然不想与之过多接触。
索性如今形貌大变,小心着些,理当不会被识出。
不稍片刻。
众人便跟着冯琅茗来到了三号演武场。
不大不小的场地上,已是聚满了清一色服装的狱子。
为首的几名导师正在有条不紊的维持着秩序,管束着各自团内的人。
车晖镪三人远远看着场上的情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原以为冯琅茗寻来两个新团,充其量不过几十上百个狱子聚集听他们讲述,却没想到,整片广场四周都围聚满了人,少说有着三四百之多。
想来,一些听到消息的新狱子,闻着味也赶了过来,凑此热闹。
对此,车晖镪三人自是欣然欢迎;
人越多,回头他们亮眼的表现势必也将传播得更为火热。
陆风这时的目光同样落在场上,但却不是惊讶于众多的新狱子,而是盯着正指挥着人群的一道窈窕身影之上。
虽然多年未见,此刻看到的也只是一
道侧影,但眼中那女子高耸的马尾,和指点狱子时雷厉风行的表现,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陈川苓不会有错。
只是陆风没想到于修行一途天赋卓越的陈川苓,结业后竟会留在灵狱当一名导师,而不是去往大宗势力发展;
如今得见,不免有些不适应感。
随着靠近。
陆风眼中陈川苓的身影,也愈发清晰起来。
陈川苓如今虽然已是一名导师,但整体的扮相风格,倒是同当年并没有太大出入;
依旧习惯性穿着一袭青黑色的劲装,束着一个利落的马尾,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洒脱;
那身劲装虽然不似当年那般紧致,但举手投足间,依旧可以看出她那挺拔修长的曼妙身姿。
陈川苓的目光这时也从他身上扫过,四目相对的那刹,陆风看着对方眼中那抹熟悉的坚定与睿智,不由有些失神,恍惚间似有种回到了当初的感觉。
但此般失神,在陈川苓微微蹙眉的瞬间,便即反应了过来,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而这一幕,却是让得陈川苓微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她自陆风的神态表现中,捕捉到了一抹纯粹的心虚之感。
这点于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按理说是不会出现的。
冯琅茗随意寻了处地,安顿好一众总狱安排过来进修的年轻狱子后,领着陆风和车晖镪三人来到场中央。
陈川苓和方道礼二人此时也维持好了四周的秩序,于一左一
右朝中央走去。
二人表面和善,但背地里却存着一股争锋相对的较劲。
新一届诸多新团之中,就数他们两个团综合评定最为优秀,若无意外,待得半年后的大考,北片区第一团的头衔,就是在他们之中诞生。
方道礼年纪比陈川苓要大上不少,同样也是结业自北幽灵狱,但不同的是,他结业后出去历练了十来年,如今归来,才刚开始任职。
论及人生阅历,明显是方道礼要更多一些,懂得也多上不少。
但陈川苓结业后的几年里,一直待在灵狱,跟着诸多老一辈导师学习教导经验,一定程度倒是可以弥补这点。
是以,二人于带新团这一块上,可以说是大差不差的,并没有谁就一定胜过谁的说法。
二人团中也都有着另外两名老导师坐镇,偶尔会帮衬着教导一二。
方道礼临近时,加快了几分脚步,扫了眼陆风后直接选择无视,朝着另一边车晖镪几人殷勤的走了过去。
“几位想必就是冯导师口中提及的,结业归来授课的优秀狱子吧?”方道礼和善打量着几人,“不知哪位是车晖镪?车小友?”
三人点头。
车晖镪带着几分傲气,回话道:“在下正是,方导师识得在下?”
方道礼迎合笑道:“自然识得,车小友虽然人已经结业离开灵狱,可当年在修时留下的事迹,至今都依旧保留着。”
“尤其是那‘掌碑’上前十的排名,我前几日可才
刚带着团内那群崽子们过去瞻仰过。”
“回头小友可务必要给那群崽子们演练一二,让得他们好生学习学习。”
车晖镪得意笑着,对于方道礼的吹捧很是受用。
“区区小事,在下定当会遂了方导师的要求。”
车晖镪边说边介绍了一番身边的贾章源与闾健,“方导师可莫要只看到了在下,在下的这两位同伴,当年在修期间的表现可同样不差,虽然如今可能在各自擅长的碑上被挤出了前十之列,但前三十的排名当还是有的。”
方道礼一怔,眼中顿显热切,连番询问了贾章源和闾健各自的身份与擅长之道,继而又是一阵吹捧。
三人听着连番的话语,心绪都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介绍一下这位吗?”陈川苓不合时宜的打断,面色有些冷漠的看着车晖镪,于后者方才暗自得意的神态,隐约存着一抹不喜。
她可不想让自己团内的狱子,习得这般自满的风气。
反倒是对于一旁站着的陆风,存着几分好奇。
陆风身上那份无形之中所散发的淡然松弛感,让她有种格格不入的高深莫测感觉。
“他啊,”车晖镪拖长了几分语调,玩味笑道:“他可是比我们还早一届结业的师兄呢!此番我们相遇,可是好不容易请他一道来授上一课的。”
说话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打量在陈川苓身上,虽然算不得淫邪,但却充斥着一股男人天性的欲望。
陈川苓
本就生的十分好看,加上她如今导师的神圣身份点缀,可以说,于车晖镪存着一股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若能征服这样的女子,定能享受别样的成就感。
冯琅茗捕捉到车晖镪的失神目光,脸色冷了几分。
陈川苓倒是并没有留意到这点,或者说这些年来早已习惯此般不大和善的目光窥伺,直接选择了无视,转而朝陆风看了过去,好奇问道:“你也是庚字三十五届结业的?不知是哪个团组的?导师是谁?”
陆风脸色微微一僵,故作不满:“陈导师这是在怀疑在下的身份?”
车晖镪见状,生怕陆风一言不合下离开,连忙开口:“这位师兄的身份,在入灵狱前范叔和缥缈副狱主都确认过的,不会有假,陈导师无需顾虑。”
陈川苓不喜的扫了车晖镪一眼,依旧无视,继续向陆风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突然遇上同届结业的,出于开心,一时有些失态,还请见谅。”
陆风诧异的看了陈川苓一眼,俨然没想到后者竟会赔歉?
在他印象中,此般情景,当年的陈川苓怕是会直接气冲冲的叫喝一句:‘就是怀疑你’之类的话,然后逼着他报出具体身份来。
正是因为这点,他才有意表露不满,想着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借陈川苓寻衅为由,佯怒隐匿身份离开为好。
只是没想到当上导师后的陈川苓,处事竟变得如此圆滑成熟,进退有度。
这下反倒是他不回应解释都不好下台了。
可又断然不能直言自己身份,报出所属团组和导师的名字……
以陈川苓的精明,怕是听得书老一词,就会立马推敲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