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本原本就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莫沫的一句话如同寒日里的东风，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好几度。
敏抱住胳膊，瞥向身后面上不再带笑的顾意。
她是真心佩服莫沫，每次一句话都能让这位不怎么显露真实情绪的顾首席瞬间破防。
顾意捕捉到敏的视线，回望过去。
敏在空中对视上那双褐色眸子，顿时像进入冰窖。
她立即收回视线，身上泛起阵阵冷意，不由自主地拢紧身上的衣服。
前面的罪魁祸首好似无所觉，专心走路。
“进去吧。”莫沫道，身影利索地翻越红砖砌成的墙壁。
脚一落地，旁边已经站着两道等她的身影。
莫沫淡淡道：“用天赋多浪费职能，看我纯靠身体素质攀爬。”
敏拆穿她：“狭窄的巷子好像不好用增速起步吧。”
莫沫嘴硬：“我这叫节约，你不懂。”
敏回以她怀疑的眼神。
莫沫面色淡定：“下次记得节约一点。”
行走辉耀多年，莫沫靠什么，纯靠一张脸。
注意，不是好看的脸，而是脸皮厚的脸。
顾意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分心去看院子中躺着的那半截凶兽尸体。
伤口留有被啃咬过的痕迹。
他当即有了判断，要叫他传送的人恐怕也是一位异化的人。
莫沫带着顾意走到屋子里面。
顾意看着她将藏着的男人从厕所里面扛了出来，身上的衣服湿淋淋，面上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你们刚才将他藏在哪里？”他忍不住问道。
莫沫：“厕所的那个浴桶里。”
顾意还以为……
“走吧。”莫沫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顾意周身的职能暴动，覆盖住莫沫身上的男人、敏和自己的身上。
他的嘴里微张微合，念动着咒，眼神却看着莫沫，露出一抹狡黠。
莫沫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秒后，莫沫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在自己面前消失，而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周围的景象一点也没变。
顾意那混蛋故意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因为什么？
莫沫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顾意在报复她说心上人不会喜欢自己的话。
幼稚，无聊，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虽然这样说着，莫沫的胸脯却有些起伏不定。
她咬牙，顾意最好别让她找到机会报复回去。
眨眼的功夫，敏发现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熟悉的小厅，欣喜道：“莫沫，我们回来了。”
旁边并没有回复，她意识到不对劲，朝周围看了一眼。
地上躺着昏迷的男人。
顾意坐在沙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丝毫没有刚才的坏心情。
唯独，不见莫沫的身影。
敏想到可能，咽了咽口水：“顾首席，莫沫她……”
“她啊……”顾意轻笑，“在那间红砖房里，还没有回来。”
一想到莫沫在那儿气得跳脚的模样，顾意的心情异常愉悦。
敏从前很少在总部见到顾意。
只每周的首席会议，如无要事，每位首席都会参加。
顾意就坐在离中间最远的位置，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也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
敏一直以为顾意就是这种淡泊的性格，现在近距离接触发现，他的报复心好强。
时间已经深夜。
莫沫打开房门，瞧见顾意安然地坐在沙发，低头阅读手中的书籍。
听见门口的声音，他似无所觉，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继续看书。
莫沫的视线顾意落在顾意翻阅的书籍上，抽了抽嘴角。
上面艳情的画面，一看就知是来自房间书架探讨身心的书籍，亏得他能看得这么面不改色。
“敏呢？”莫沫收回视线，问道。
顾意：“浴室。”
莫沫没有回应，径直走向地上躺着的男人，单手抱了起来，来到顾意面前，道：“让开。”
顾意视线从书籍中抽离，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莫沫简短道：“让他睡沙发。”
顾意：“他是异变体。”
莫沫：“我知道，异变体也有睡沙发的权利。”
顾意想了一会儿，站起身，让开位置。
莫沫将男人小心放在沙发，扯过扔在一旁的沙发被盖在身上。
房间有充足的暖气，顾意不明白莫沫为什么要做出多此一举盖被子的举动。
莫沫倒是脱下身上的外套，触碰到顾意打量的眼神，随手将外套甩在衣架上。
“我们谈谈。”莫沫语气平和，看着一点没有计较把她扔在红砖房的事情。
顾意合上手中的书籍，选了个高脚凳，坐了上去，双腿自然交叠，裤脚随着动作微微上提，勾勒出修长的腿部轮廓。
“谈什么？”顾意饶有兴趣地问道。
莫沫直接问道：“你有没有阻止异变的方法？”
“异变”这个词显然是研究室内的专用术语，莫沫觉得顾意一定知道些什么。
顾意握拳，虎口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没有呢。”他微笑着说，“莫沫想要我帮忙，还不如去探索这座城市的秘密。”
顾意很擅长隐藏情绪，只有涉及自己心上人或者说他容貌相关的问题时，戴着的温和面具上才会表露出一点来自内心的表情。
比如现在，虽然笑着，那双眼冷漠、冷静。
莫沫又想起他无意中呢喃出的名字——“公主”。
顾意曾经说过喜欢的女生叫做玛珠娅娜。
所以是玛珠娅娜……公主？
这是否可以说出来当作谈判的理由。
莫沫在思考。
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次这样的结果，得到的结论是不可行。
这样做会激怒顾意，比之前任何以往都要严重，包括许多年前，刀割破脖子那一次。
莫沫不怕顾意，但现在显然不是“坦诚”相待的好时机。
她将想法压了下去，拿出草签。
顾意的眼光落在草签上的糖葫芦上，只克制地看了一瞬，又平静地收回目光。
明明喜欢，却又那么能忍。
莫沫感叹，指尖捻出一支，递给顾意。
“喏，给你的。”
这一草签糖葫芦本就是顾意的东西，莫沫就没打算自己吃完，也吃不完，糖熬得很黏稠，吃多甚至发腻。
莫沫这位高强度体力劳动者，身体是需要吃高热量食物维持能量，但她更偏爱油炸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