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北伐,大王亲自出征,范蠡当大将军,文种当副手,王子留守国内。范蠡想出来的战略是:终极目标是消灭吴国,主要手段是歼灭夫差的主力。
具体步骤是,先攻打越国和吴国交界的富庶之地御儿。如果夫差不打仗而是求和,越国就能得到很多好处,吴国的资源就更少了。
以夫差的性格,肯定觉得不打仗很羞耻,一定会用国都的精锐部队来迎战。越国就可以趁着吴国的救兵还没到,集中兵力歼灭夫差的主力。
吴国的大军因为粮食缺乏,已经分散到东海之滨,靠打鱼摸蚌为生。就算来救夫差,也因为路远不能及时赶到,而且很久没打仗,他们的斗志和技能都下降了,越国正好可以逐个击破。
行军的路上,范蠡又说了他平时的要求:大家都不能逞英雄,要听号令,统一行动。前进就有赏赐,后退就受惩罚;前进不听号令,后退觉得羞耻,都要受刑!大军到了御儿前面,范蠡按照律法处死了那些不听号令、不服从王命以及纵欲放荡不能自制的人,整顿了军纪。
集中御儿之后,又用大王的名义下令:父子都在军中的,父亲可以回家;兄弟都在军中的,哥哥可以回家;有父母但是没有兄弟的,可以回家侍奉父母;有病不能出征的,可以回国。
大军将至御儿,范蠡乃召集将士言:“诸君皆越国之精卒,今随吾北伐,当以灭吴为志。吴为吾仇,夫差为吾敌,此行不灭夫差,誓不还矣!”
众将士皆慷慨激昂,愿效死力。又言:“诸君当严守军纪,听从号令,进则有赏,退则有罪。夫勇者,不独恃其勇,而贵在听命。听命则能协同作战,无往不胜;违令则乱军败绩,耻莫大焉。”
众皆凛然受命。
范蠡复言:“吴虽强,然夫差无道,民心不附。吾等以正义之师讨之,必能成功。望诸君奋勇杀敌,建立功勋,光耀越国!”将士皆踊跃欢呼,士气大振。
吴军被越军逼得节节败退,夫差见形势不利,决定向吴都城外撤退,守于笠泽江南岸。但又遭到越军的追击,吴军死伤不下万余。
可悲可叹,伍子胥悉心教导、曾打遍中原无敌手的精锐之师,竟然在昏君夫差的手中一朝被毁,败于大将军范蠡之手。
太阳穿出云层,普照大地。
越军追击至南岸下,只见陆路、水路的十六个城门紧闭。勾践求胜心切,挥动勾践剑,指挥越军攻城。越军整顿兵力,在战鼓声中冲向城门。
如飞蝗般的利箭从城墙上射下,已有安全感的吴军狂笑大叫,丝毫没有了败兵的模样。前进的越军死伤不少,有几个越兵开始往回退。
勾践怒不可遏,手持勾践剑,就要冲过去刺死后退的越兵。范蠡赶忙上前,用手拉住勾践,劝道:“大王息怒,此时越兵士气受损,不宜再战。我们当另寻良策攻城。”
勾践愤愤不平地说:“这些越兵竟敢临阵退缩,实在可恶!”
范蠡安慰道:“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当以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
勾践听了范蠡的话,渐渐冷静下来,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冲动了。那依你之见,现在该如何攻城?”
范蠡沉思片刻,回答道:“大王,我们可以先暂停攻城,让士兵休整一番,同时派人探查城内情况,寻找攻城的突破口。此外,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扰乱吴军的士气,使其内部生乱。”
勾践沮丧点头赞同:“好,就依你所言。来人,传我命令,全军休整,伺机而动。”
范蠡安慰勾践道:“大王,您莫要费心,待围住夫差,断其粮,不攻而毙。”
勾践眼睛一亮,道:“相国如何说?”
范蠡道:“如今吴民已成为越王的子民,吴地也已成为越国的领土,吴粮更是成为了越军的粮草。实际上,吴国已经灭亡了!我们可以在吴都的西门外建造越城,将其作为越国的北都,监视吴都并困住他们,使都内的军民自我消耗、自残。”
勾践听闻突然狂笑了一阵。
范蠡心想大王真如喜怒无常,可谓翻脸如翻书,在这件事情上,王后更出一哲,他是万万没想到攻进吴国都城,王后第一个处置的是西施。
范蠡继续道:大王您已经拥有了吴国,还可以在北面开通运河,连通三江五湖;在西面的夫椒种植葛麻,用来制作弓弦;在东面控制笠泽江,以便收取东方的粮食;在南面打通槜李和御儿,以利于前后方的物资输送。如果能这样做,越国将会日益强大,而吴国则会日益衰弱。无需开战,吴国必定会灭亡。大王!不出一年,吴都就会面临粮食困境,吴军必然会打开城门主动挑战。到那时,就是夫差自己打开城门了!”
勾践听了,觉得这个方略很有道理。但他心中对夫差的仇恨太深,觉得这样的方略不能立刻将夫差置于死地,让他不解恨、不解气。
他问道:“夫差的首级,何时才能取下!”
范蠡知道勾践与夫差有着深仇大恨。然而,目前地利和人事都还没有准备好,如果强行攻城,必然会导致惨重的伤亡,大大损耗越国的元气。即使得到一座空城,也会失去主动权。一旦主客位置发生变化,越军和越国的局势就会变得危险。
他向勾践说明了这个道理。针对勾践的心理,他还讲了一个猫逗鼠的故事。曾经,他让勾践学习老鼠装死来欺骗猫,而现在,他建议勾践学习猫逗鼠的方式。他说:
“大王,逗逗夫差这只老鼠,比一下子吃掉它更有味道。夫差将大王囚禁在石室三年,大王也可以囚禁夫差在姑苏三年,一还一报,让夫差也尝尝被囚禁的滋味!”
范蠡的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进了勾践的心脏。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仿佛要穿透时空,回到那曾经不堪回首的岁月。
勾践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在石室中的日子。那是怎样的三年啊!他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老鼠,孤独、无助、绝望。每天面对着冰冷的石壁,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是拜夫差所赐!
勾践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他紧紧握住拳头,咬着牙说道:“好,就依照大将军的意见,困住他三年!我要让夫差也尝一尝被囚禁的滋味,让他感受一下我当年所经历的痛苦!”
勾践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决绝和坚毅,去实现对夫差的报复。他要让吴国付出代价,让天下人都知道越国的尊严不容侵犯!
勾践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有力。他中燃烧着一团火,一团名为仇恨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