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雁回看着眼前和这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一头苍苍白发的瘦弱老女人时,心中有种同病相怜的共情。
“嫂子,你还好吗?”她笑着朝着张雪茹发问。
张雪茹没有见过岑雁回这样示弱的时候,从她嫁入岑家开始,就知道岑容州跟他妹妹不对付,而他妹妹还是个狠角色,虽然表面上不闻不问,可是背地里掺和捣鼓别人对岑氏集团使坏,针对岑容州是有一定手段的,连带她作为岑容州的老婆也是无法幸免地被岑雁回列为坏人名单。
“岑雁回,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岑雁回闻言不动声色,微微勾唇笑着,少倾后,朝着一旁的霍佳佳吩咐,让她出去等自己就好。
霍佳佳没有停留,而是主动跟张雪茹问候之后退出探视间。
“二嫂,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来看你笑话的,现在岑家纵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可以说是咎由自取,我们都不是无辜的,最无辜的人是我们的下一代,只可惜我现在才明白这个问题,但我还是想明白了,我不想再绑架自己的子女,让他们做自己不开心的事。”
岑雁回将心底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心情也随之舒畅一些。
张雪茹听着她的话,不由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也遭到报应了是吗?”
岑雁回没有否认,像是自说自话,“我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太激进,把对大哥的那种畸形的爱融进骨髓,化成了对二哥的恨,可是二哥是真的太狠了,他怎么能做出陷害大哥的事来呢?”
张雪茹对于岑容州陷害自己大哥岑熙烨的事并不太清楚原委,但她知道岑家对待岑容州不公平的事,岑容州的后来都是靠他自己的双手创造的,虽然他同样不是个好人,可他的能力的确是有目共睹。
“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就像我对于萧湄母子的恨意就是来源于岑容州对我跟阿锦的忽视,其实我也后悔,如果我不执着于此,把精力放在阿锦的身上,我也不会变成这样,阿锦也不会被毁……”
“二嫂,阿锦一直没有回国,据我所知阿笙没有要他性命,其实,只要他悔过隐姓埋名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岑雁回说这话的时候是半年前,她原本以为岑逸锦会安心待在国外,不再回来纠缠,结果半年后再次见到却是岑逸锦的尸体。
岑雁回拜别张雪茹之后带着霍佳佳回了港城。
霍佳佳回到港湾实中继续完成高中阶段最后的冲刺。
季赫晟答应他父母,已经办理了手续,去了英/国上学。
而赵雯嫣在医院出来后休学了一个月才回归,不过她已经是艺术生,跟霍佳佳他们的班级不在一起,平常的课业也不多,主要精力用在拍戏和接广告上。
而赵雯嫣也已经跟季赫晟正式在一起,只是答应了季父季母的条件,就是必须考进大学,完成大学课业。
更重要的前提条件是季赫晟留学归来,他们才可以正式公开关系。
这一件事赵雯嫣没有跟霍佳佳说,她们之间好像从那次之后就默认已经分道扬镳。
霍佳佳心里没有太多的波澜,因为她们家里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也就是在那个时间,小县城来的付梅转到他们班里,成了她的同桌。
霍佳佳第一次见到付梅的印象就是一个瘦弱文静的女生。
付梅因为不会说港城话,只会说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因此被他们班同学孤立笑话,说她是土八路,是他们班的拖油瓶。
虽然学校经过上一次霍佳佳跟杨云云的事情后进行彻底清洗,该抓典型抓典型,该批评教育的批评教育,而且杨云云早就转学离开了这里。
尖子班也因为少了季赫晟少了许多的话题,可是依然架不住拉帮结派暗地里攀比欺负人的小团体存在。
而转学生付梅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看人下菜碟的对象。
霍佳佳曾经几次在洗手间里见到一身狼狈的付梅,被人淋一身水都是小事,有时候她们会趁她上洗手间时将她座椅上倒上水、油,甚至502胶水,等她回到教室一屁股坐下后才发现。
而付梅胆小内向,不敢告诉老师,因为她尝试过告诉老师,老师严肃批评那几个人,结果等到放学后等待付梅的是更严厉的教训。
霍佳佳也就是那一次见到付梅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噎,心烦意燥地她吼了她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软弱,你反击啊,拿成绩出来给他们看看啊,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你要想别人对你刮目相看就要自己有能力。”
付梅被她吼得不敢再哭,过了许久后,她怯怯地问霍佳佳能不能帮她借一条校服裤,因为她的校服裤被粘住了,她根本起不来。
霍佳佳那时候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可恶,当即就朝着那个欺负付梅为首的黄友珍发出警告:“黄友珍,我知道你爸爸在哪里上班,你哥哥将来也是要去那里的,你要是好好毕业了以后也是一样会走那一条路的,除非你不想拿到毕业证,你知道我曾经是出过名的人,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我也不担心能不能拿到毕业证,因为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内心,你明白我的话吗?”
黄友珍听着霍佳佳的话,当即脸色煞白,但她没有帮付梅清理。
她之所以要针对付梅,是因为付梅的父亲跟她的父亲是死对头,而付梅的父亲已经去世了,现在付梅因为一些原因回来港城上学,这就是摆明了要打脸黄友珍父亲。
霍佳佳不知道黄友珍跟付梅父亲辈之间的恩怨。
她只是觉得付梅不应该这样被欺负,对付梅她更是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怨恨,所以她想像当初帮助赵雯嫣那样也带着付梅一起往前走。
霍佳佳去教务处买了新的校服裤给付梅,帮助她一起清理那些被胶水黏住的东西。
她还抽出纸巾给付梅擦拭眼泪。
付梅哭得更伤心:“佳佳,谢谢你,其实我来这里就是打算混个毕业证然后去找工作,反正家里也就剩下我跟奶奶两个。”
霍佳佳看着女孩低头的瞬间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心中就像被什么东西阻塞,半晌后她问:“你爸爸妈妈不管你吗?”
付梅咬了咬唇,朝她笑笑,“我爸爸去世了,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们都说我是没妈的孩子,可是我在爸爸的工作日记本里见到过他们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