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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我确信,我爱你

    翌日,日高三丈。惟愿昏昏沉沉睁开眼睛,眼皮很重很肿,嗓子干疼,昨夜画面破碎零散,她甚至不记得怎么回的房间。

    该忘记的却异常清晰。

    惟愿顶着通红的脸颊,脚刚一落地,“扑通”一声跌下去,“嘶——成峪!混蛋!”她恨恨咬牙骂道。

    “夫人?”房门突然被推开,热粥见到眼前一幕惊了下,立刻将手中的粥放到案上,把人扶起来,“怎么摔了?”

    “没事……不小心。”

    “夫人,你的声音很哑,而且脸好红,发烧了?”热粥立刻上手去摸,“奇怪,没有啊……”

    惟愿避开她的手,扯动嘴角,“吓的。”

    “哦。”热粥毫不怀疑,走过去把粥端来,“您趁热把粥喝了吧,公子特意吩咐的。”

    “他人呢?”惟愿气鼓鼓道。

    “公子一大早就去处理公务了。”

    “哦。”惟愿怏怏应声,“粥凉会儿再喝,我嗓子疼。”

    热粥进来得急,房门没来得及关,惟愿望出去,正好瞧见院前石桌旁坐着一个人,背着身子,身形瘦削。

    伞合?

    想起昨夜对成峪的承诺,她今天必须要让伞合离开秋凉院,另谋去处。

    “哎?夫人,你去哪儿?”热粥对着惟愿的背影喊。

    惟愿朝“伞合”走过去,临近,“伞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惟愿看清面前人的脸,脚步忽地顿住,不是伞合,但同样是一张十分俊秀的脸。

    “恩人!”

    许久不见,百忌激动地跳起来,朝惟愿扑过去,惟愿惊得连连后退,这不会又是她的桃花债吧?

    不过,不得不说,她眼光挺独到。

    “你别过来!”惟愿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成峪的身影,松了口气,“我现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恩人,你在说什么?”百忌放下热情的双臂,站在惟愿面前,歪头不解,“成峪书信上只说你失忆了,没说脑子坏了呀?”

    “你脑子才坏了!”

    “这是几?”百忌伸出三根手指。

    “二。”惟愿故意道。

    百忌松了口气,“那就没问题。”

    “哎?我答错了,反而没问题?”

    百忌笑,“以恩人的脾性,理应答错。”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神医。”百忌摇头晃脑道。

    惟愿不以为意:“神医一般不说自己是神医,我看你是神棍还差不多!”

    “……”百忌哭笑不得,“重来一次,你还是把我当做神棍。”

    他坐回石桌前,对惟愿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恩人,让我为你把把脉,你只管听我说的对不对。”

    惟愿将信将疑坐过去。

    一刻钟后,惟愿目瞪口呆:“你真是神医!”

    “哼!”百忌抬起骄傲的下巴。

    “我竟然认识神医,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半晌,成峪回来,看到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走过去,站在惟愿身旁,问:“怎么样?”

    两人同时转过头,笑容未收,异口同声:“什么怎么样?”

    “……那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百忌一滞,倏地敛容,立刻道:“没什么!我把过脉,也了解了恩人的大致情况,想要恢复记忆并不难。”

    “多久?”

    “一个月到半年左右。”

    “这么久?”成峪眯起眸子,“要不请你师父过来?”

    “别别别!被师父知道,又要骂我学艺不精了!我一定尽快,保证不超过两个月!”

    “好。”

    百忌看看成峪,又看看惟愿,忙道:“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屋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溜走。

    惟愿看着百忌的背影感叹:“论有一个神医朋友的重要性。”

    “粥怎么没喝?”成峪的手在惟愿后颈轻轻地捏。

    惟愿顿时有种被掐住命门的感觉。“呃……忘……忘了……”

    “聊这么开心?”

    惟愿求生欲暴涨,“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是吗?”

    “嗯!”

    成峪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眸光柔下来,“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浑身都不舒服!”惟愿哀怨地瞪着他,“都怪你!”

    “好,我的错。”成峪把人拉起来,“粥喝了会舒服点。”

    两人朝房间走去,身影渐远。

    “粥凉了,没胃口。”

    “刚让热粥拿去热了。”

    “太烫了,我嗓子疼……”

    “那你今天晚上小点声。”

    “啊——你闭嘴!我今天晚上去隔壁睡!”

    “嗯。”

    “咦?你不反对?”

    “你可以试试。”

    “我直觉有什么坑在等着我往里跳,我不试!”

    “乖。”

    ……

    惟愿的记忆一天天一点点恢复,有时她会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过去,她就去问成峪。有关成峪的事情,惟愿一点点记起,想起时,大多会感到酸涩,过去,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一见钟情的,不只她一人。

    有一块地方始终空白着,也许是潜意识不想记起。

    “阿峪,我有家人吗?”

    “有。”

    “在京城?”

    “嗯。”

    “我失踪之后,他们是不是从来没找过我?是我……做错事了吗?”

    “不是。”成峪把这两个字说得很重,很确定。“想不起他们就不要想了,我是你的家人,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好。”成峪的话,让她感到安心。

    空白渐渐被填满,有些谎言不攻自破。

    一个夜晚,惟愿指着桌面上黑盒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和手腕上清晰的红痕,愤愤道:“骗子!我从前根本就没说过喜欢这些!”

    “没说过吗?”成峪后靠在椅子上,无赖地笑,“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惟愿指着他,气得手指颤抖,“你就是故意的!”

    “别生气了。”成峪拉过她的手,含笑道,“我看你也挺喜欢的。”

    “胡言乱语,我没有!”惟愿撇开手,气呼呼跑走,“我要回我的房间睡。”

    成峪的声音从她身后悠悠传来:“锁了。”

    惟愿头也不回,气冲冲道:“那我就睡外面,以天为被,地为床!”

    外面天色已黑,月光黯淡。惟愿闷着头乱走,边走边骂:“成峪,混蛋!无耻!”

    走着骂着,忽地抬头,两个人影出现在面前,手牵着手,两脸错愕。

    “你……们……”惟愿看看一个,又看看另一个。

    热粥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慌乱道:“小姐……我……我们……”

    轻莫低了低头,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郑重道:“夫人,我是真心喜欢热粥,我想娶热粥,请您同意!”

    热粥低着头,在一旁绞着手指。

    惟愿咧开嘴:“好事啊!我早就说你俩般配!”

    “您同意了?”轻莫亮着眸子。

    “没有。”

    “啊?”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一样都不能少!虽说你是咱秋凉院的人,但聘礼不够,诚意不足,想娶我家热粥也不可能!”

    “这是自然!”轻莫喜出望外,他的手无措地在空中划了几下,“我……我这就去准备!”说完,只留下个黑黢黢的背影。

    “大晚上准备什么?”热粥赧然,“夫人别笑话他,他人很傻的!”

    “有喜事喽!”惟愿乐呵呵回房。

    数月之后,一不知名小镇。

    集市。一位老者领着一小童,来到一个小摊前,“老板,请问泥人怎么卖?”

    “五文钱一个,随便挑!”老板笑着补充道,“买泥人,送画,买什么,送什么画。”

    “我要一只小狗!”小童脆生生道。

    “好嘞!”

    老板将黄泥小狗包好,往摊下摸了摸,没摸到纸张,转头对身后挥墨的人道,“阿峪,小狗不够了,画好了没?”

    “快了。”

    老者走到小摊后面,桌前的人手上没停,低头作画,老者看了会儿,越看越激动,忍不住道:“年轻人,你画画很有天赋,待在这种地方,实在太埋没了!”

    成峪画完,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抬头,将画递过去,“收好。”

    老者愣愣接过,面前人龙眉凤目,气质不凡,定非池中之物。

    成峪拿起一旁画了一半的画纸,落笔,纸上是一个微转身体,看过来的女子,前方人群如潮,虚如幻影,唯独女子笑容清晰明媚,胜却万物。

    老者拉起小童的手缓缓转身,喃喃道:“有情人……”

    走出去几步,小童忽地转身,对着惟愿招手,喊道:“漂亮姐姐再见!我明天还来买!”

    惟愿喜笑颜开:“好,你明天来,我送你!”

    “娘子,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多可爱的小孩,送他一个嘛!”

    成峪放下笔,凑上去,熟练地搂住腰,在她耳边道:“喜欢小孩?”

    “可爱。”

    “回家生一个?”成峪放在惟愿腰间的手逐渐不老实。

    惟愿推他,“喜欢归喜欢,我不生,你休想以这个为理由折腾我!”

    “那我不找理由了,纯折腾。”成峪飞快在惟愿脸上亲了下。

    “成峪!光天化日,你……”

    “收摊回家了,我画画养你!”成峪说着,收拾起来。

    “这才几点?”

    “不早了,等完事天都黑了。”

    “……”惟愿看了眼对角的馄饨摊,“我饿了,吃馄饨吗?”

    “走。”成峪没犹豫,立刻牵过惟愿的手,拉着她走过去。

    馄饨摊老板坐在摊前,看着走来的两人,笑得白胡子一颤一颤的,“来了。”

    “来啦!”惟愿欢快地道,“照旧,两碗馄饨!”

    “好嘞!”老爷爷起身,走进简陋的小店里。

    晚风吹拂,发丝清扬,风仿佛还是原来的那阵。

    老板端来热气腾腾的馄饨时,恰好旁边两位客人吃完起身,看见惟愿和成峪面前满当当的份量,不平静了,“老板,凭什么他们的馄饨这么多,你不能看他们长得好看就这么偏心!”

    老板直起身,弯着眼睛笑道:“他们是我的老顾客了,去年就来过我这吃饭,理应多照顾!”

    “那我们明年也来,你可要记住我们,我们也要大份!”

    “好、好!”

    顾客走了,老板也走进店里。集市很热闹,每天人来人往,一天见到的人,比她过去一年见到的人还要多。

    没有高墙深院,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他喜欢的泥人,和喜欢画她的他。

    “阿峪。”惟愿抓住成峪放在桌上的手,望着他如星辰一般的眼睛,“那个雨夜,你向我走来,问我名字,我没回答,是因为当时,我只顾着看你,什么都听不到。”

    成峪反手握紧,笑着道:“我想也是。”

    “如果不是那块玉佩,我会以为你是我做的一场梦。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喜欢。

    现在,我确信,我爱你。”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