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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次日下午,惟愿还躺在床上,期间不吃不喝。热粥推门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甜郁饭香。

    “小姐?”热粥先将粥放到一旁,放低声音叫了声。

    一片寂静。

    热粥站在原地默了片刻,又慢慢开口道:“我知道您没睡着,不想说话,不想理我也没关系,吃点东西吧,不然身子怎么扛得住。”

    “出去。”惟愿一张口,才发现嗓子嘶哑得厉害。

    热粥一急,胆子也大了,语气带着责怪,“您不是最讨厌那些寻死觅活的女子吗,我看现在您与她们也没什么两样!”她想,哪怕将惟愿惹怒,骂她一顿,也好过她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没有寻死的打算。”惟愿慢腾腾翻身坐起来,神情淡淡,“你大可放心。”

    在床上躺了两天的人,眼圈青黑,嘴唇苍白得不像话,整个人病恹恹的,好像仅凭一口气吊着。

    热粥:“……”她心一揪,瞧见惟愿这副模样,更不放心了。

    “您快喝点粥吧。”热粥将粥端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您现在只要肯吃东西,哪怕要我的肉,我都毫不犹豫割下来给您!”

    惟愿躺了两天,其实没怎么睡着。最近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将这些事情翻来倒去地想,甚至从她幼时记忆之初去想她的前半生,复盘每一件事,每一次决断,如果当初那样,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没有找到答案,就算找到了所谓的答案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有太多的人力不可及。

    她接过粥,小口小口地喝,方才闻起来香甜可口的粥,落在嘴里却没有一丝味道。

    热粥总算松了口气,正扬着欣慰的笑容,忽然想到什么,忙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件,“小姐,这里有一封给您的信。”

    “谁送的?”

    “一名婢女送来的,送完就走了,没说什么。”

    “拆开看看。”惟愿道。

    热粥将信拆了,快速看了一遍,道:“白家小姐白秩,寥寥几笔,只说想邀您茶馆见一面。”

    惟愿执汤匙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喝粥。

    “小姐,去吗?”

    许久没进食的胃里突然涌进食物,隐隐有些犯呕,惟愿将喝了半碗的粥放到桌上,“去。”

    惟江扬对惟愿禁了足,就算是去布庄,身边也要有下人看着,直到数日之后她安然无恙成为周大声的五房小妾。

    惟愿换上热粥的衣服,乔装打扮一番,又涂一层厚厚的铅粉和胭脂,将憔悴不堪的面容掩下。

    来到茶馆二楼,惟愿一眼便看见坐在角落里的白秩,她看着和两日前没有区别,惟愿却觉得恍如隔世,好像死过一回似的。

    惟愿落座,白秩的眸子似乎短促地亮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来……你还好吗?”

    惟愿没有理会她的关心,她不需要怜悯和同情,直接问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与冯好晴有关?”

    “你相信不是我告的密?”白秩眼睛瞪得很圆,不敢置信。

    “直觉你应当不是那种人,事情可能另有隐情。”惟愿淡道。

    白秩欣喜之余又羞愧地低下头,默了默,她道:“那天晚上,你走之后不久,冯好晴就出现了,她见我望着墙头,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我不想说的,可是如果我不说,整个白家都会受到牵连……对不起。”

    在一个连朋友都不算的人,和家族利益之间做选择,不会有第二个答案。惟愿能够理解,但说不出原谅的话来。她不是个大度宽容的人,向来睚眦必报,已经狠狠打上她心底的烙印,不会因为诸多隐情,诸多无奈,而有半分消减。

    她今日来,不是想听道歉,甚至那晚发生的事情她都没有太多兴趣。

    “成家选拔是怎么回事?结果如何?”

    “我邀你来,另一件事就是要告诉你这个。”白秩降低声音,头往惟愿的方向凑了凑,“剩下五人,成峪没有选任何一位,成老夫人后面都急了,现场不顾其他人,明目张胆暗示他选冯好晴,可成峪就是不选。最后,成老夫人只能让所有人先回家,择日再说。”

    “为何?”惟愿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膨胀,她急需要一个答案,问出来又感到胆怯。

    白秩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在找你。”

    惟愿的心猛地震了一下,喃喃道:“找我?”

    白秩继续道:“他一直在念叨‘仙女阿愿’,来来回回将我们五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冯好晴知道他在找你,差点气得当场就走。”她看了看惟愿,“你那晚的成果很显着,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最终人选真有可能是你,现在的结果,你应该也有所预料吧,怎么会这么惊讶?”

    “我那日人都不在,就算盘算得再好,也不过是竹篮打水,变数太多,我料不到。”也不敢想,她道,“我低估了成峪的执着。”

    白秩好奇问道:“你对成峪用了什么法子,教教我?”

    “也许……只是因为他比较好骗吧……”惟愿自嘲地笑笑。

    “真的假的?”白秩狐疑,见惟愿一副丧气的样子,鼓励道,“你别灰心,我觉得你还有转机。”

    “什么转机?”惟愿实在想不到这件事还有什么转机,她已经彻底得罪了成老夫人,哪怕成峪向着她,想进成家也难如登天。

    “听说,不知道谁在成峪面前说漏了嘴,他知道你是被赶出去的,正闹绝食抗议呢,威胁成老夫人把你找回来,到现在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绝食?”惟愿突然抬高音量,差点站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嘘,你小点声!”热粥嗫嚅道,“我这不是……循序渐进嘛……”

    惟愿瞪了白秩一眼,没好气地问:“成老夫人是什么态度?”

    “僵持着呗,反正一天两天不吃饭又不会饿死——欸,你别又瞪我,话糙理不糙嘛……这两天,你再等等,要么成峪妥协,要么成老夫人妥协,总不能饿死人,会有个结果,这就是我说的转机,就看成峪能不能坚持了。不过我看悬,成峪现在毕竟是小孩子脾性,你别抱太大希望。”

    老天好像很喜欢开玩笑,将人玩弄于股掌,给人希望,又让它破灭,让人笑,又让人哭。总之,情况不会更糟了,惟愿想。

    “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惟愿瞅她一眼,“还有没有要循序渐进的了?”

    白秩干笑道:“没了、没了,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