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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好大牛,待他睡着后,董嘉芙从帐篷里出来。

    一出来她就再也绷不住,眼泪涌出来,洇湿了脸上的绢布。

    “是因为大牛?”

    董嘉芙扭头见崔祈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手还没来得及洗,不能去擦眼泪,只能泪眼模糊地问他:“你也知道大牛染上瘟疫了?”

    崔祈彦背在身后的手伸过来,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着泪水。

    董嘉芙眨了眨眼,“你身上怎么会带帕子?”

    “刚带的,”崔祈彦仔细为她擦干眼泪,“我看着大牛进去了,想你知道后定会难过。”

    “大牛的爹娘在洪灾中丧生,他的祖父带着他一路逃难到京城。为了让他活下来,他祖父把吃的都给了他,自己又累又饿,刚到京城也撒手人寰了。如今他又感染瘟疫,真的是太可怜了……”董嘉芙哽咽道。

    大牛的身世是她听太医院的人说的。

    “你也别太难过,就算感染了瘟疫,也还有治好的可能,相信他会挺过来的。”

    董嘉芙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你说得对,我答应了大牛,不会让他有事的。”

    晚饭是董嘉芙端去给大牛的,他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小碗米粥。董嘉芙陪他说了一会儿话,见他实在疲惫,便让他躺下继续睡。

    秀娘的床就在大牛旁边,小声对董嘉芙说道:“董姑娘,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我会照应着这孩子。”

    董嘉芙起身,“那就谢谢你了秀娘。”

    “嗨,这有什么,我的儿子跟大牛差不多大,看到他,我总能想到我儿子。希望他不管在哪,也能遇到像董姑娘这样的好心人。”

    “会的,都会好起来的。”

    董嘉芙出来后,去找张太医要了厚厚一摞医书,抱着回自己的帐篷。

    路上遇到在外巡查的陆司衡。

    “这么晚了你回去还要看这些东西?”陆司衡指着她怀里的医书道。

    “睡不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法子。”

    “有这么多太医院的太医在,要是有那样的法子,他们早就用了。”

    “那就当我用它催眠吧。”董嘉芙说完越过他继续往回走。

    陆司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跟上去,“我不是说你做的事没有用,我是看你像是很累的样子,想让你多休息……”

    董嘉芙脚步不停,“谢陆大人关心,我心里有数。”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每天有这么多人感染瘟疫,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董嘉芙进到帐篷里,身后的陆司衡被人拦了下来。

    崔祈彦伸直手臂挡住他的去路,“陆副统领止步。”

    陆司衡顿住脚,“崔世子害怕什么,我又不是那种登徒子,会贸然闯进女子的闺房。”

    “不好说,毕竟陆副统领早在十几岁时就在烟花柳巷闯出了名堂。”崔祈彦凉凉道。

    “崔祈彦,你有本事别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陆司衡气结,“别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你这些时日对董姑娘殷勤备至,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我对她的心从来没有隐藏过。实话告诉你,是我主动请缨来的这里,就是想万一她也会来,便能跟她多些时间相处。”

    “没想到堂堂定国公世子也是个赌徒。”

    “与其说我是赌徒,不如说我比你更了解她。”

    陆司衡咬着牙道:“你最好不要辜负她。”

    “这就不劳陆副统领操心了。”

    崔祈彦含笑目送陆司衡走远,又回头看了眼帐篷里透出的亮光,眼中的笑意变成了担心。

    第二日一大早,董嘉芙顶着一双黑眼圈找到陈院使和谭郎中等人,拿出一本翻开的医书。

    “陈院使,师傅,你们看这个方子。”

    陈院使看过后说道:“这是前朝发生瘟疫时曾经用过的方子,当时的确控制住了瘟疫的蔓延。但这个方子我们最开始就用过了,收效甚微。”

    “敢问陈院使是如何用的?”

    “自然是将它煮了给灾民们喝。”

    “这么多人要是每日煮水是不是很难坚持下去,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喝过?”

    陈院使点头,“的确如此,董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我刚才也是猜的,医书上说,用这个方子三五日是看不到效果的,需要所有人长时间饮用,才能逐渐减少感染者的人数。”

    “正是因为此法不好施行,我们才换了更方便的熏香。”

    “董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谭郎中深知她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方子。

    董嘉芙颔首,“是,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不知是否可行。”

    “你且说来听听。”陈院使对她的想法十分好奇。

    “我们能不能将这些药直接投入到井里?这样但凡人只要吃饭喝水,就可以喝到它,还能节省人力。”

    董嘉芙的话音一落,几位太医和郎中立马低头商量了起来。

    “这几味药用凉水浸泡也会有一定的疗效,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谭郎中首先开口。

    “我也认为可以,这药方并不会跟我们给感染者所用的药产生冲突。”张太医也说。

    最后由陈院使做决定,只见他眼角因为高兴皱起来。

    “这是个好主意,董姑娘是如何想到的?”

    “我也是昨夜翻到这个方子,看它时间离我们最近,那疫情也应该更相似,便仔细琢磨了一下。”董嘉芙回道。

    “不错,是个天生就该学医的好苗子。”陈院使来到营地后第一次笑出声。

    “陈院使过誉了,还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控制住瘟疫。”董嘉芙说的是实话,她在对症配药这方面还有待加强,选择这个药方也是凭直觉。

    陈院使当即就安排人配好适量的药,投入井中。

    午后,董嘉芙给大牛喂完药,出来坐在桌子前想晒晒太阳。

    连着几天阴天,今日难得是个晴天,太阳也不似刚入秋时那般晒,在太阳底下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董嘉芙坐了片刻便犯困了,胳膊支在桌上,头靠上去想眯一会儿。

    崔祈彦远远看到她身子要往旁边倒,迅速跑到她身边坐下,让她刚好歪倒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