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第二日辰时准时来到城门前,董嘉林亲自送她来。
张太医和太医院的人及决定出城施以援手的郎中都到了。
谭皓先看到了他们,惊讶道:“董姑娘,董二公子,你们怎么来了,是专程来送我们的吗?”
其他人闻声也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董丫头,你不必来送,我们这就出城门了。”谭郎中说道。
董嘉芙微笑着走过去,“师傅,师兄,我不是来送你们的,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什么?”谭郎中大吃一惊,看了眼旁边的董嘉林,“你家里人怎么会同意你一个姑娘家去城外涉险?快回去吧,那地方你不该去。”
“师傅,怎么连您也有这样的偏见?我既然学了医,在现在这种急需用人之际,我就有责任站出来,就像前些时日为城中灾民义诊一样。”
“那如何一样,出了这道门,我们要面对的是瘟疫,不是普通伤病那么简单。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没法向你的父母交代。”谭郎中顾虑重重。
董嘉芙温声道:“这些我都明白,是我自愿去的,有任何事都怪不得师傅,这点有我二哥作证。”
见董嘉芙望向自己,董嘉林强忍着难过开口:“谭郎中尽管放心,阿芙的决定,我们会自己承担后果。”
“我不是这个意思,”谭郎中着急,“我是不想你有一丁点危险……”
“师傅,我知道您是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跟师兄一样,我也想去历练历练,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张太医听了董嘉芙的话,点头称赞:“巾帼不让须眉,董姑娘的这份勇气着实令人敬佩。”
“您过誉了,不知我可否随您一道出城?”董嘉芙问。
“我见过你给灾民看诊,虽说在一些方面还是欠缺,但作为辅助,你完全合格。若你当真想好了,我要先替城外的近千灾民感谢你。”
“不敢当。”董嘉芙又转头央求谭郎中,“师傅,您就让我去吧。”
谭郎中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谭皓凑过来小声道:“爹这是同意了,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董嘉芙高兴地回头对董嘉林说:“二哥,就送到这吧,你快去忙你的事,我这就走了。”
董嘉林却笑不出来,“我看着你出城,记着去到那以后千万不要逞强,尽量不去接触那些已经感染瘟疫的人,要勤洗手,掩好口鼻……”
听着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叮嘱,董嘉芙忍不住鼻子一酸,“二哥,母亲那边就拜托你替我打掩护了,你也不要总挂念着我,实在憋闷了就去找二嫂说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董嘉林哭笑不得,随即郑重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了,该来应该都来了,我们准备出城。”张太医招呼众人。
封锁的城门缓缓打开,张太医在前面带领着其他人。
董嘉芙跟董嘉林挥手道别,转身去追谭郎中和谭皓。
一行人刚过去,城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脚下的地跟着微微震动,众人不由回头望去,只见一群训练有素的官兵骑马而来,看阵仗约有五六十人。
那群人统一身着墨色军服,气势十足。
为首之人穿着同样颜色的劲装,却能让人一眼就将他和后面的人分开。
“是崔公子——”谭皓低呼。
崔祈彦策马而来,像是要率军出征的玉面将军。
守门的校尉立马上前,“大人可有出城令牌?”
几十匹马整齐划一地停下来,崔祈彦从怀里拿出令牌给校尉看。
校尉看过后连忙躬身行礼,紧接着命令守门士兵,“开城门——”
崔祈彦将令牌收回怀中,驱马缓步向前。
张太医让人往边上退了退,仰头道:“世子也要出城?”
崔祈彦的视线往董嘉芙所站方向一扫,“我奉圣上旨意,率禁军联合京兆府和太医院稳住灾民,控制疫情蔓延。”
张太医面露喜色,“陛下圣明,有世子在,城外定不会出乱子。”
崔祈彦安排人接下他们带的一应物什,跟他们一同前往灾民安置之处。
灾民安置在离京城二十多里的地方,如行军一样安营扎寨。
为避免有人乱窜,四周设了木栅,上面还绑了蒺藜。相邻帐篷间支起一口大锅,底下的木柴还冒着烟,看来也是刚吃完东西不久。
巡逻的士兵三五人一队,在营地里不停巡视。帐篷外的灾民衣衫褴褛,精神恍惚像游魂一样,整个营区透着一股死气。
靠近营地前,张太医让一行人带上蒙口鼻的绢布,谭郎中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预防瘟疫的香囊分给大家。
营地中负责的许参将远远看到他们,让人开了门在外面等着。
当崔祈彦近前时,他立刻行礼,“末将参见崔大人。”
崔祈彦下马,“圣上命我带禁军来助你们,眼下可有什么异常?”
“回大人,除了感染瘟疫的人增多,灾民们有些恐慌,其他一切正常。”
崔祈彦点点头,指着身后的张太医,“这位是张太医,他带太医院的人和京中郎中前来控制瘟疫,你给他们安排好住处。”
“大人放心。”
一行人进入营地,许参将陪着崔祈彦到四处察看,让人带张太医他们去见陈院使。
张太医见到正在忙碌的陈院使显得有些激动,“下官见过院使大人……”
陈院使转过身来,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满是惊讶地看着他们。
“你不是负责京中灾民吗,怎么来这了?还有……他们是?”
“京中的灾民已经得到了救治,听闻疫情日渐严重,我便向圣上请命来相助大人。”张太医介绍道,“这些都是应圣上所召,自愿来帮忙的。”
陈院使眼中有红血丝,显然已经十分疲惫,听了此话侧身朝谭郎中等人拱手道:“诸位大义,我在这里谢过了。”
几人齐齐回礼,之前也在破庙为灾民义诊的年纪最大的范郎中道:“能有幸见到院使大人和这么多太医,范某此生无憾。”
陈院使激动地手刚伸出去,想到自己还没洗手,又赶紧收回来。
“我等学医之人本是一体,能有这样的机会见到各位,也是我们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