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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番外1:呼延阿其x长孙玉虚

    外面暴雨如注,长孙玉虚穿着素白的公服,眉头微蹙地看向雨幕。

    “长孙都督,还不下值啊?”同僚披着蓑衣,笑着打招呼。

    她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手中的油纸伞戳在门槛上,犹疑地打着圈儿。

    他今日应该不会来了吧……

    “您不会在等呼延大郎吧?”同僚中有年轻的娘子,同出于长孙一族,笑嘻嘻地揶揄道。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已经知道长孙玉虚只是话少了些,其实御下并不严苛,是以偶尔也大着胆子与她玩笑。

    长孙玉虚白皙的脸蛋猛然升起一股热意,吓得她连忙撑开伞闯入雨幕中:“胡言乱语,我先走了。”

    娘子们笑嘻嘻地聊了一会儿天,随后走入雨中。

    长孙玉虚从小就讨厌下雨天,因为下雨的时候,年幼体弱的她便会生病,父亲便会责骂母亲,怪母亲没有给她一副好身子。

    母亲则转而怨恨她:“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子?”

    若是男子,身子自然康健许多,也能名正言顺地接下长孙家的重担。

    她不敢忤逆父母,只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沉默地面对双亲的厌弃。

    后来有一日,她被母亲暗暗打了一顿,实在不堪忍受痛楚,便趁着半夜从土墙下的狗洞爬了出去。

    没想到半路碰见了一个混小子,一看便是贪玩误了回家的时辰,正蹑手蹑脚地往一棵枝丫粗壮的树上爬。

    “你是谁家的孩子?也是回家晚了怕挨打么?”

    呼延阿其试了好几次,都无法从雨后光滑的树干爬上去,索性和河边脏兮兮的小孩儿聊天。

    反正妹妹总会搞定母亲,帮他蒙混过关的。

    长孙玉虚没想到这么晚还会被人撞见,冷着小脸没说话。

    “咦你这小孩儿长得还怪好看的咧。”呼延阿其围着长孙玉虚转了几圈,看到她精致的眉眼,忍不住害羞起来。

    他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是他的嫡亲妹妹呼延璧,没想到眼前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儿,眉眼比呼延璧还要精致几分。

    长孙玉虚从来没被人夸过,更别提被人这么直白地表达过对她的喜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大晚上的在这儿做什么?”

    “无家可归么?”

    呼延阿其见她不说话,当她是默认了,忍不住同情道:“要不这样,你跟我走吧,我娘喜欢女娃娃,一定会对你好的。”

    长孙玉虚对“娘”这个字眼并无好感,很冷淡地摇了摇头:“我不去你家,我要去死。”

    呼延阿其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想怎么死?”

    长孙玉虚指了指旁边湍急的河:“跳河。”

    呼延阿其煞有介事地盯着河水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好。”

    长孙玉虚皱眉:“什么不好?”

    “今儿河水太急了,你跳下去也抓不到小鱼和小虾。”

    “我又不是要抓鱼,我是要去死。”

    “啊你不抓点鱼再死吗?”

    “……我不抓鱼。”

    “那多可惜吖,抓鱼可好玩儿了。”呼延阿其啧啧摇头。

    长孙玉虚莫名有了一股气,这人怎么胡搅蛮缠的。

    她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要往河里跳。

    呼延阿其拽住了她的胳膊:“哎你别急,反正都要死了,不急在这一会儿。”

    “这样吧,你明天来,明天再去死。”

    “明天是晴天,我给你表演一下我引以为傲的抓鱼。”

    “如果运气好,我还能给你抓个螃蟹上来。”

    长孙玉虚觉得这小孩儿虽然长得比她高,但脑子一定有点问题。

    “真的,我不骗你!”

    “你有自己抓过鱼吗?很好玩的!”

    “我就是太喜欢下水玩儿了,今天去东边的河里逮虾子,一下子没控制好时间……”

    呼延阿其挠了挠头,有些懊恼。

    围墙里传来他娘的怒骂声:“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溜去玩了!”

    呼延阿其一下子乱了阵脚:“坏了,看来今天妹妹没能拖住阿娘!”

    说罢不顾树干湿滑,手脚并用地往上攀。

    兴许是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还真被他爬了上去,摸到了围墙,只消往里一跳,就能顺利回家。

    “明天你要来啊,我抓鱼很厉害的,不骗你!”他不忘叮嘱长孙玉虚道。

    也许是他极力渲染抓鱼有多么好玩,长孙玉虚踌躇了一下,觉得第二天去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种痛苦,她已经习惯了,再多捱一天也没什么。

    就让她看看,他有什么能耐好了。

    兴许是心里有了期盼,她觉得第二日过得飞快,连母亲若有似无的嫌弃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到了晚上,她再次从围墙下爬出去,寻着记忆找到了那条河。

    是夜月明星稀,河里已经站了四五个小男孩儿,正光着膀子,有模有样地拉网拦鱼儿。

    她在树后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晚上,等到呼延阿其发现她,便一溜烟地跑了。

    “哎你别跑呀,我们还要烤鱼吃呢!”呼延阿其拔腿便来追。

    “呼延阿其!你给老娘回来!又带着弟弟们下水了吧?”呼延夫人的怒喝声,隔着围墙依然惊心动魄。

    呼延阿其匆匆把手里拎着的一条鱼往她怀里一塞:“好吃的,送你!”

    便带着兄弟们手忙脚乱地往围墙上爬。

    长孙玉虚抱着那条鱼走了一路,悄悄养在寝房前的池塘里。

    只可惜,她也就只有那两个晚上的叛逆,后来父母不知如何发现了那处狗洞,命人浇了铁水堵了起来。

    ……

    “哎呀!”一个魁梧的大汉披着蓑衣,着急忙慌地从她跟前跑过,险些将她带翻。

    “对不住对不住!我忙着去接我相好的……”呼延阿其匆匆扶了一把险些被自己碰倒的人。

    只听得那油纸伞下一声娇喝:“什么相好的?”

    这声音听着十分熟悉,呼延阿其矮下身子一瞧,伞下不是长孙玉虚又是谁?

    “谁同你是相好的……”长孙玉虚红着脸,用冷淡的声音掩盖她心里的欢喜。

    “聘礼我都送去了,咱们不算相好的算什么?”接到了人,呼延阿其咧开嘴笑起来。

    长孙玉虚嘟哝了一句:“来那么晚……”

    呼延阿其连忙把怀里的纸包拿出来:“买了你爱吃的糖糕……”

    “咦全压碎了?”

    纸包里的糖糕被压成了歪七扭八的形状,碎屑撒得到处都是。

    “笨死了。”长孙玉虚嗔了一句,抬手将伞举高了些。

    “咱们是相好吧?”呼延阿其略带讨好的声音,混着雨幕,叫人听不真切。

    长孙玉虚垂着脑袋,抿着唇儿轻笑:“才不是。”

    该是夫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