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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扑通——

    江熙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样快。

    她听到出言周旋的沈昱被南桓侍卫扣押,大昭禁卫默默退步。

    随即一双轻履踩踏上马车踏板,寥寥两步就进了车厢。

    黑暗中,任何动静都被放大。

    晃动的车帘发出窸窣声响。

    “嘎吱”

    车门边的坐箱被率先掀开。

    接着是另一侧。

    两次落空并未打消来人的兴致。

    他慢悠悠地走到最里侧的软座前。

    心跳加速的江熙已经摆好了躺尸的姿势。

    待会被发现就当自己晕倒,什么也不知情!

    她屏住呼吸。

    在心里把云慕晟骂了个狗血淋头。

    却在箱盖抬起一条缝,能隐约看出一片墨绿影子时,马车外传来整齐的跪地声。

    “参见太子殿下。”

    熟悉的咳嗽声从马车后出现,在盔甲摩擦的刺耳声响中,缓缓绕到侧边。

    江熙闻到一丝丝清寒的香气,心中刚升起焦急,就听见外面传来结实嘹亮的一耳光。

    “顶撞南桓皇子,本王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裴征淡而威严的嗓音。

    他打了沈昱?

    江熙暗暗屏声。

    “在下奉公主之命出城,应何受这份盘查!”

    沈昱似乎被按跪在地,冷厉的反驳从下往上传来。

    “唰”地一响,抽剑声令人心惊。

    “殿下!”

    “殿下息怒!”

    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叫喊。

    江熙心惊肉跳,眼看着那只戴着青翠尾戒,扣住箱盖的手重新放下。

    她归于黑暗。

    车厢内的脚步声移至门帘,而后跳下马车。

    “不过随意看看而已,殿下无需动怒。”

    云慕晟看着这位大昭久病未愈的太子,出言颇有劝架的意思。

    他本就是想给沈昱一个下马威,没想因为他而引发不必要的争端。

    一旁,火速赶来的禁卫统领满头大汗。

    他是二皇子的眼线,生怕太子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癫,杀了才谋过人的沈昱,上前抱拳道:“属下来迟。”

    说罢对着沈昱一“呸”,“拿了公主令牌便要猖狂,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短短一句斥骂,直接将敌我纠纷划定为大昭内事。

    云慕晟摆摆手。

    南桓侍卫松手,将压按屈膝的沈昱从地上拎起来。

    “多有得罪。”

    他敷衍地维持两方平和,与站立不稳的沈昱错身而过,余光一瞥安静的车厢,心里升腾起莫名的烦躁。

    “时辰不早,在下先行告辞。”

    沈昱脸上五指印红肿,两袖一拍,神色隐忍地朝二人行礼。

    一只长剑“哐当”扔在他脚边。

    暮色昏暗的高大城楼下,身着黑色长袍的太子挪步,挡住沈昱上车的去路。

    他脸色不似方才锋利,平淡至极地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出城。”

    “明日沈某不得空闲,恐难向五公主交差。”沈昱稳声解释。

    太子反问:“此事就非你不可?”

    沈昱敛目,抬起头来,在城楼燃起的炬火光亮中,与这位永远用高位视角俯视他的太子殿下平视。

    “是,非臣不可。”

    裴征一笑。

    疏冷目光看向沈昱,声音毫无起伏。

    “本王驾马前来迎客,甚是疲乏,可能借你马车一用,先将本王送回皇宫。”

    沈昱握拳,也勾起唇角,面露难色道:“受五公主所托,实在是怕时间来不及。”

    凉风吹起二人衣袍。

    一时间,夜幕笼罩的城楼门前煞是安静,只余沙沙风响。

    连禁卫统领都看出些许不对劲,额头再度渗出冷汗,这车里该不会真藏了郡主吧!

    云慕晟转头,狐疑地盯着二人。

    就在他暗自腹诽一辆破马车有什么好争抢时,城门里突然传来叫嚷:“让让,都让让,本王马匹受惊,撞了人概不负责啊!”

    一道红影驾着快如闪电的棕马飞驰而出,好巧不巧,一头撞在门口后退避让的云慕晟身上,将他撞飞十数米远,硬生生拖着踉跄的步子靠几名侍卫推扶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负伤的云慕晟捂着胸口抬头,浅栗色的眼眸中冷芒大涨,死死盯着那道闯入城门的红衣男人。

    他娘的,什么疯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哎呀呀,失礼了失礼了,真是不好意思。”

    裴望长“吁”一声,停马落地,摸了摸棕马脖颈的鬃毛,数落道:“都怪你个没眼色的畜生,给人家南桓的小皇子撞坏了可怎生是好!”

    云慕晟:你怎么不等把我撞死了再说这话。

    与此同时,南桓接亲的完整人马姗姗来迟。扬起的黄尘中,竖着墨绿旗帜的队伍停在城门外。

    为首的藤枝装饰的金顶马车停稳,从中走出一位衣袍暗翠的冷面男人。

    他步下马车,上前几步,扶托云慕晟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几位大昭之人。

    而后将目光定格在那位与他瞳色相近的太子身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

    “这般阵仗迎接,南桓当真是情难消受。”

    语气高傲奚落。

    听得在场的大昭禁卫脸色皆是一变。

    ——

    此时,独自缩在阴暗狭小的坐箱中的江熙,默默流下心塞的泪水。

    服了,怎么还没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