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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控的太子将江熙吻了个尽兴才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而后命婢女送来合身的衣裳,也不点灯,在寂静漆黑的殿内床榻边为她亲手换上。

    期间江熙装晕三回,次次都被他掐着腰放言请沈昱来围观吓醒。

    “这种不得已的驱使感,情难自控,本王已经极尽克制。”

    他替江熙将胸口的斜襟碧荷扣挨个系好,又用棉巾替她擦拭湿发。

    熏香缭绕的殿内,一旁池中流水潺潺,蒸腾的热气弥漫在这间阳光照不进的暗室中。

    江熙缩着脚坐在他的床沿,任由他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对他方才的放肆怀恨在心。

    她手指抠着身下坐着的光滑锦被,在模糊的视线中一言不发,脑海里回荡着尖锐的斥叫。

    系统绝对是出了bug,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疯子阻挠她完成任务?!

    怪不得要他早死,他不死,大家都得玩完!

    江熙曾经对他的同情烟消云散,并且在心里对他竖起一道铜墙铁壁的高墙。

    而身侧为她擦拭头发的太子,态度变得平和,说话时的语气恢复从前的温柔疏冷。

    “作为补偿,本王今日可告知你湘王近日事宜。”

    公事公办的口吻,让江熙尤为愤怒。

    她当作没听见。

    “你若不在意,便罢了。”

    为她擦发的手停下。

    “如同你纠缠沈昱、顾清遥一般,本王对你也有挣脱不开的命数。这并非本王的本意,你大可不必迁怒于我。”

    好一个不是你的本意,真是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

    恼怒的江熙在黑暗中别过身,赌气不肯说话。

    她怕她一张口,忍不住啐在他脸上。

    ——

    江熙在东宫待了一整天。

    半天荒废在他那间黑洞洞的浴室,半天被他拉去庭院,在安静清凉的亭阁中,听他讲解南桓、大昭两国的渊源。

    有些燥热的春日,亭中却清爽宜人。

    江熙瞄了好一会,才在亭角看到放置冰块的瓷桶,桶中立着一株含苞待放的粉荷,碧绿的荷叶挡住下面成堆的冰块。

    太子指着地图上南境那一道山峦,见她分神,轻声咳嗽道:“听闻沈公子为你讲题时,你是全神贯注。”

    江熙对他一迈出寝殿,便装出病弱模样的行径极为不齿。

    “哦,他讲得比你有意思多了。”

    黄皮地图“哗”地一叠。

    他收了地图,状似大方地说:“那下回本王聘他为你的陪读先生。”

    江熙翻个白眼,“不必,等你操控发作的时候,见他在我身边不得把我撕了。”

    她算是琢磨出经验。

    正常情况下他还尚能沟通,一旦陷入不可控的状态,那是一提沈昱就暴走。

    分明她也没从沈昱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就这么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真是憋屈得很。

    下午不肯再对她讲解一个字的太子,借着散心的由头带江熙在东宫闲逛。

    江熙察觉出他态度缓和,也就没再抗拒。

    毕竟真闹开,谁也不好看。

    既然都要在这京城混下去,体面点对谁都好。

    太子领着她逗鸟喂鱼,像当初江熙对沈昱那般,将东宫的稀罕物事献给她过目。

    江熙强撑起精神,脸上挂着惨淡的笑,第一次意识到这么多年沈昱配合她也是一门苦差事。

    晚间他留她用膳,江熙连连拒绝。

    谁要跟他一同吃素。

    不过她想了想,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说不准私底下天天大鱼大肉。

    于是在他再三邀约下,饿着肚子的江熙没再坚持离开。

    坐到布置得雅致的餐桌前,江熙提起筷子,看到一桌七八个寡淡菜碟,脸上的笑意全然僵住。

    “青菜萝卜汤。”

    “辣椒炒青菜。”

    “土豆炖番茄。”

    “还有这是个是什么东西?”

    她夹起一根黏黏糊糊拉丝的絮状物,眉毛皱成麻花。

    湘王府的老鼠吃得都比他丰盛。

    “萝白翠云羹。”

    “甜角青丝。”

    “地豆红寿果。”

    “水晶茄丝。”

    太子将那软烂的茄子夹给她,淡定地报出菜名。

    江熙看着碗里的糊状物,一言难尽地放下碗。

    “其实,我不太饿。”

    刚说完,肚子“咕——”地发出长叫。

    “品相差了些,可口味很独特。”

    太子风轻云淡地解释,“正如有些人看着不近人情,实则相处起来格外贴心。”

    江熙:……

    这是在夸谁?她怎么完全猜不出来。

    裴征将圆桌上的菜碟往江熙面前撤远了些。

    他神色如常地夹菜进餐,平静地道:

    “二十年来,东宫的厨子换了无数批。总有人想本王早日咽气,便有源源不断的毒药以各种方式送至东宫。”

    “年幼时那些光鲜亮丽的菜肴让本王数度鬼门关,时日久了,本王便看不得做得精美的饭菜。”

    他将雾白色的象牙筷搁置在桃木筷枕上,眼神温和,转头吩咐随从去为江熙端来几道看得上眼的菜肴。

    这倒让江熙这个客人不好意思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怕吃了嘎在这。

    药死太子可以,别把她也带上啊!

    “不必不必。”

    江熙端起碗,将那黏不拉几的茄子塞进嘴里,对裴征扯出笑意。

    她本以为会是一道酷刑,谁知味道却是出奇的好。

    入口即化的口感,像是咬了片云朵,甜丝丝地化在舌尖。

    江熙怔然。

    这厨子也太牛了吧!

    不仅要照顾裴征的胃,还得照顾他的眼睛。把一道人间至味做成这个鬼样子,也真是苦了他了!

    饭后,裴征与江熙在亭间对弈。

    江熙原本是想回去,可裴征站在夕阳的晚风里对着偌大的庭院叹气,说什么庭深几许,无人光顾的落寞话。

    她就客套了一下,回了一句“想开点,还活着就不错了”。

    他立马接话,说要不去下局棋?

    江熙表示够了,堂堂太子怎么是个粘人精。

    然而想想,操控之外,他也算是个好人。

    于是跟他去了庭院。

    落日余晖中,裴征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抬袖落子。

    不太会下棋的江熙敷衍应对,只能保证棋子落在交叉点上,什么走位、围堵全然不在意。

    裴征却下得尽兴。

    他面色含笑,骨节纤长的手指捻着黑子,零散地落在棋盘各处,与她一来一回,下个不停。

    昏黄的夕阳将他平日白得耀眼的皮肤笼罩出一层金光。

    温柔而圣洁。

    手伸向棋盒的江熙不由得看呆,愣了半晌,被他抬眼抓包后,咳嗽着低头随意落了颗白子。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对他的颜值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