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王府热闹非凡。
大门敞开,迎接各方贺喜的来客。
唯有头顶盖头一身嫁衣的江熙,听着门外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以及宾客盈门的欢笑,整日枯坐在红烛闪烁的婚房。
等人都走了,她掀起盖头,将床底下她提前藏好的裴望送的烈酒搬出来。
她都想好了,今晚怎么说也是个大喜日子,反正要被药晕,不如她一醉方休,试试借酒浇愁的快活。
封布一揭,浓郁的酒味弥漫,没怎么喝过酒的江熙一闻就要反胃,赶紧又把酒封盖上。
算了,喝酒伤胃。
她转而扫了眼桌上果盘,从琳琅满目的水果中挑了个贴了红纸的橙子,用手剥皮,扒开果肉塞进嘴里。
几名婢女敲门,江熙连忙把橙子皮扔进床底,盖上盖头老实坐回床沿。
她听见阿翠欣喜哽咽地唤了声“郡主”,走进来,牵扶起她,在空远煽情的笙笛声中,搀着江熙一步一步走出去。
外面已是夜间。
凉风吹起她的盖头,婢女慌忙给她压盖妥当。
短暂的一瞥,她只来得及看到月色下的湘王府,铺天盖地的红。
脚底的门槛被跨过,江熙踩上铺着红毯的走廊。
软软的地毯延伸拐弯,她安静地往前走。
一道门推开。
满堂叫好声此起彼伏。
台阶下一双与她相配的红靴,红色袍角上金花相互交缠,逐阶而上,朝她走来。
身侧,阿翠松手。
一双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臂,带着她走下短阶,转而牵手,并肩走在她身侧,共同从中间落下花瓣的红毯上走过,来到尽头处的高堂。
江熙将手往回缩挣了下,却被他握紧。
笙曲悠扬。
香火气缭绕。
她愣愣听着礼生高声诵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机械地被那只手牵着转方向鞠躬。
方才剥橙子的手上,新鲜清新的气息还未散尽,闻着那一点橙味,她才恍然能确认自己还是自己。
最后在高朋满座的庭院里,牵送她回房的路上,沈昱不知为何,停了脚步,当真在起哄声中撩起她一半的盖头,捧起她的脸,在她唇边留下一个浅吻。
却是被他拇指阻挡。
仿佛是混淆视听。
只有她能觉察出那份疏离。
拇指上还留有她手间的鲜橙甜味,压在她的唇上,指腹温柔。
而后他停留在原地。
婢女来扶她回房。
江熙回望,那双黑底红靴就这么在那红毯半路,被带头起哄的裴望领了一群公子哥围上去,逮着机会轮番灌酒。
这就是成亲吗?
重新坐回床沿,江熙摸着心口,觉得初入王府的日子跟此刻真是遥远。
她忍不住回忆和沈昱在一起的点滴,又摇摇头,把这些杂念清除出去。
可坐着坐着,她的意识越发昏沉起来。
江熙想到今天她滴水未进,只吃了那大半个香橙,心中咯噔一下。
不是吧,把药下在喜果里,算准了她会偷吃啊!
她掀了盖头,坐在床边干呕,可还抵挡不住那席卷而上的混沌,扶着床沿软下身去。
等意识逐渐回笼,江熙只觉颈侧濡湿,在倾覆而来的轻压下,摸到柔软的皮肤,惊得她一哆嗦。
江熙睁眼,不知为何,眼中却模糊。
只看得出来人穿着一身红衣,最外层的纱袍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她手腕,很柔顺的轻纱,微凉。
她不知何时被放置在那方宽大的婚床之上。
而此时此刻,能身着婚服与她亲热的除了沈昱再无他人。
江熙开口,想说自己身体不适,叫他下去,却发觉嗓子像被木塞堵住说不出一个字。
而她发烧似的,浑身滚烫。
不是吧。
这下的什么药,该不会是上次山洞沈昱吃的那玩意吧!
江熙:……
成亲洞房,还用这种东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攒着力气甩了眼前人一巴掌,却没听到脆响,可能软绵绵地落到他脸上。
江熙想说滚开。
可根本说不出话。
连力气也没有几分。
对方倾身压制着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开她的婚衫,一层一层,剥洋葱似的,手指灵巧地解扣拉衣。
最里层的红绦腰带被勾起,一点点滑动,散开,落回她的小腹。
一双宽大的手掐住她的腰。
被他触碰的地方就像高楼坍塌,瘫软下去。
江熙两边的手按住他,想推阻他的下一步动作,却在看到那凑近来的微张的薄唇后,脑子一浑,忍不住前仰,主动亲上去。
江熙觉得今晚完了。
她压根就抵挡不住这种药力。
那就别抵抗了。
她对自己说,就当白嫖了男主。
稳赚不赔。
红帐里,陷进火热深吻当中的江熙,隐约闻到空气中浓烈的酒味,却不是来自与她纠缠的人身上。
是湘王知他不胜酒力,替他挡了酒吗?
她想扭头去看那圆桌的方向,看是否是她忘记将那壶酒封上,将浓烈的酒味洒了一屋,却被游走的抚摸拉扯回注意力。
紧密交贴的肌肤让她失神,沿着下巴一路往下的摸索更是挑起强烈的渴望。
她有种忘记一切的快慰。
心跳加速的刺激让她疯狂想叫一声他的名字,可却失声,只能做出口型。
他的动作迅猛起来,像甘霖为她解渴,带来更多在床榻间挑拨放大的触感。
在一场难以招架的盛大滋润中,江熙觉得很多东西都翻篇了。
过去的那些爱与恨,似乎都不足为道。
她浑然失语,脑子里组织不出什么完整的想法,就单纯地想,这便是成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