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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合适人选

    江熙推开窗的那一刻,

    冷风呜呜地吹进室内,床帘飘动的声响细微,没有惊动门外的王府守卫。

    锦缎凉绸系得不紧,却也遮得她眼前漆黑,只有微弱的光亮从鼻梁撑起的缝隙中透进。

    江熙在悬空感中抓紧对方肩上纹路盘绕的衣料。

    对方并没有摘下锦带的意思,就这么将她放在高高的三楼木窗边,任由夜风给二人浇上凉意。

    背后的凉风伴着流水的响声,一阵一阵地侵袭她的心理防线。

    江熙坐在窄窄的窗边,位置比他稍高,为了稳住身形只得低头攀附着他的肩膀,双腿并在他腰侧两边,被他一手扶腰一手扶住腿弯。

    清凉的月光如有实质地洒在她裸露的肩头,腰间和腿弯的触感,给了她直视这个处境的勇气。

    她记得,窗外是河水。

    跳下去,就能遇到云慕晟了吗?

    如果一定会遇见,那不如找一把趁手的刀,留在日后对付他。

    眼前身手一等一的男人,也许会是她的某一张可以煽动的底牌,尽管还不知道他的权利和地位。

    但是,光凭着他次次全身而退地出入她身边,就不可能是个庸俗之辈。

    全身的血液因为她的大胆行径而火热。

    有什么滚烫的想法持续冒出来。

    也许,她未来能自己掌管自己的命运,她能改写剧情,将那些不利于她的人和事彻底规避,把自己从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中拯救出来。

    她可以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圆满结局。

    皎洁的月色下,江熙手指攥紧,忍不住扬起唇角。

    她不断往后移动。

    在那重新贴近的呼吸与她纠缠不休时,她曲意逢迎,以更火热的亲吻还回去,慢慢尝试送开揽住他肩膀的手,在对方意想不到的缠绵瞬间,顺着风的方向,往后一仰倒,如同一片折了翅膀的蝴蝶,直直坠入冰冷刺骨的河水。

    整个过程太过顺利,顺利得让她觉得他似乎早就看透了她的一切把戏,哄她开心般配合她演到底。

    坠落时的风将她裹挟。

    衣衫振振扑簌。

    她在一种决绝和惊虑中垂直砸落进冰凉的水面。

    巨大的“扑通”声响起。

    跟随而来的湘王府的守卫倾巢而动,涌入江熙的客厢,冲到空无一人的洞开的窗边,看到泛白的阵阵水花,以及扑腾在水中的那道人影。

    护卫们一面去请湘王,一面一个个接连跳入水中。

    而在众人急于营救之际,远处河面随风飘动的画舫上,站在船头空旷围栏上对月酌酒的某人,眯起眼睛细看这个偷情女人的下场。

    他方才就注意到远处客栈三楼的动静,夜色当头,沉溺于情欲的男女,推窗拥吻。

    遥看那男女的月下剪影,倒是略有几分姿色。可惜,这般偷偷摸摸,想必是见不得人。

    倒是没想到女人会自己跳湖,展臂跳下来时,颇有些豪情万丈。

    不过,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此行,只是想捉弄捉弄这位大昭享尽宠爱的五公主,他未来的六皇嫂。

    这种将大昭公主玩弄的感觉,很舒爽。

    他只要想起夜间父皇对着史书叹气,在每年皇姑生辰那一天,手握她生前的镯子独自一人坐在西宫角落那间空落落的宫殿中,一坐就是一整天,就发誓南桓的耻辱终有一日会被他掀翻。

    南桓上代七公主受俘大昭惨死北昌的事迹,被编成歌谣传唱,人人都道她是叛国逆贼,死有余辜。父皇上位后,对这些谣言严厉打击,却也依旧不能平息百姓对公主叛敌导致北昌失守的痛恨。

    而这位曾热情明媚地绽放在南桓大地,自小研习毒法医术,救治了数不清的黎民百姓的皇姑,身为阿姐,给予过一母同胞的父皇童年缺失的母爱和温情。可公主的名号害了她,当她被大昭掳走,怀上大昭的孽种,一切属于她的美好都被斩断,最终横死北昌,落得个死不瞑目的结局。

    举国尊敬的皇室之辈跌下泥潭被人践踏的滋味,大昭也该尝一尝。

    可惜,裴钦已然成了他的皇嫂,很快就会入南桓的城门,将来也许也会诞下皇嗣,他不能真正放开手脚地折辱她。

    要是能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那便最好不过。

    “郡主!”

    “江熙郡主!”

    背过身的云慕晟抬手掀细细的珠帘,正欲踏入门内,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疾呼。

    珠光闪烁的墨绿身影停下脚步,在一片潋滟的光影中回头,盯着那夜幕下高耸客栈外的粼粼河面上,在护卫的搬抬下,挣扎出水面大口呼吸的女人。

    而三楼窗边,急匆匆赶来的湘王身边,一道白衣身影扶窗半个身子探出来,向下凝视河面,毅然决然地踏窗,纵身跳入湖水。

    “郡马爷!”

    “沈昱!”

    护卫高举的烛火将那片窗台照亮。

    亮得他能看清,跳窗而出的男人,正是上次他听六皇兄提起过一嘴从而故意寻衅滋事,下药扔在林子里却被他一记激将法逃脱了的那个沈府三公子。

    他想到方才黑暗中纠缠的两人。

    那个身影劲瘦的男人绝不是他。

    呵,听说江熙郡主钟情于沈家三郎,原来,这其中也有乾坤。

    不愧是工于心计恶毒至极的大昭人,人人都心怀鬼胎。

    甚好。

    云慕晟耳边暗绿色的翡翠微荡,一抹邪恶的笑意绽放在他唇边。

    河面一圈圈破碎的光影,荡到画舫边,撞到船壁,发出流水碰板的闷声。

    他眺望被托举上岸的那道娇小的身影。

    象征着皇室地位的佩剑护卫将她团团包围,火把的光影跳跃,惊飞树间入睡的鸟雀。

    在这个京城之外的寂静河畔,湿漉漉的人群拖着月光的影子,踩碎静谧。这位大昭当今皇帝的皇侄女刚刚还盘腿勾着一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亲热,此时却又哭倒在那白衣郡马爷的怀里,委屈极了似的,任由他替她一遍遍抚平眼角泪水。

    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惩罚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