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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章  莲(超大杯)

    “嗯…好…好痒…别…”

    “那里…不可以…”

    看到王锦阴沉起来的脸,红桃识趣地咬住下唇。

    明明说的是实话来着…

    “衣服抬高点。”

    “哦。”红桃愣了几秒,随即红着脸点点头,两只手抓住衬衫下摆。

    用力掀起。

    “喂!你…”

    王锦吓了一跳。

    伤口完整地暴露在他面前,同时暴露的还有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丰满的南半球。

    “咳,不用掀那么高。”

    王锦轻咳两声,刚想偏过头,就对上了红桃兴奋的目光。

    这女人故意的。

    她还在往上掀。

    咚。

    敲了敲红桃的脑袋,王锦一手按住她的衣服,一手放在她滑腻冰凉的腹部。

    红桃身子一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王锦没去管她,仔细观察着伤口。

    皮肤整个被撕开,内脏大出血,身体也有不同程度的骨裂。

    …这还是她恢复了整整一晚的样子。

    王锦能想到红桃遭遇了什么。

    那是一次恐怖的轰击,巨大的速度与力量让拳头能够直接打穿身体。

    承受了这一击的红桃倒飞出去,撞碎了无数障碍物才勉强停下。

    如果不是红桃身手足够优秀,又有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或许根本就回不来。

    “猩红武装没保护你?”王锦皱着眉头,用绿神气息帮红桃恢复着伤势。

    “我担心被人看到,离它很远。”红桃似乎觉得有点痒,一直轻轻扭动着身体,雪白纤细的腰肢水蛇般晃动。

    王锦伸手,一左一右握住这条水蛇,以免伤口被扯开。

    红桃身子一颤。

    “看清对方的脸了吗?”

    “没看清,但是看清了袖标,应该是威尔康的水手。”红桃认真回应着王锦的话,同时悄悄拽过沙发上的抱枕,挡住双腿。

    “威尔康…我会处理这件事。”

    王锦点点头,收回手掌。

    “你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我…”

    “不是要抛下你,你得调整好状态,我们很快就要再次启航了。”王锦把突然站起来的红桃按回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我并不觉得你没用,皱眉是因为你没在第一时间向我求救,差点死于失血过多。”

    “以及…”

    王锦的目光在角落里那个带着血迹的精致摆件上停留了几秒。

    红桃重伤后没敢来找他,而是带着伤一遍又一遍地向着神龛祈祷。

    或许是因为童年的经历,这女人的性格很麻烦。

    她缺乏安全感,骨子里带着浓浓的自卑。

    对王锦的痴迷逐渐升级后,这份自卑让她担心肮脏的自己会被抛弃,所以她不敢受伤,不敢让任务失败,必须让自己时刻都是“有用的”。

    “红桃,我需要你,最起码在回到华夏前是这样。”

    王锦脱下外套盖在红桃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红桃呆呆地缩在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里,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需要我…

    红桃抓了抓手上的外套,嗅着上面的味道。

    很奇怪。

    这次心中并没有升起燥热,反而逐渐变得平静安宁。

    良久,她笑了笑,在王锦味道的簇拥中沉沉睡去。

    ——

    时间到了中午。

    王锦坐在艾莉酒馆的角落,面前摆着两杯布朗酒。

    海瑟薇和酒保小姐都没注意到他,前者在为打塌钟楼的罚单头疼,后者在呼呼大睡。

    王锦并不是为她们而来。

    他依旧闭眼思考着,整理思路。

    红桃被威尔康的水手重伤,这件事虽然突然,却并不太令人意外。

    北极之光号的船员不打算放任铁鸦继续胡闹下去,他们出手了。

    好在红桃这段时间没白白辛苦,名单上的人被清理得差不多。

    冷冽者在冰蟹港辛辛苦苦培养的关系网几乎被斩了个干净,它们暂时瘫痪了。

    将城市清理的干净点,算是王锦对最近混乱的一点小补偿。

    那场献祭中的防御力量将会无比薄弱,铁鸦能够轻易将其破坏。

    快了…就快了…

    “嘿,大副。”

    有人在面前坐下,随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锦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头火焰般的红发。

    阿丽莎是个很神奇的姑娘。

    或许是凭借天赋,或许是因为那个特殊的罗盘。

    她能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幽海中航行,也能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中找到王锦。

    “你要有麻烦了。”

    王锦没跟阿丽莎客套,他直接提出了预警。

    “大概能猜到,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准备,给寒鹅号升级什么的。”

    阿丽莎耸耸肩。

    “半年一次的‘阿丽莎围缴大会’要来了,我应该跟你说过。”

    “据说这次威尔康对我也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啧啧,我又没…最起码最近没惹他。”

    阿丽莎又举起酒杯喝了两口,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

    “你还真不着急。”

    “着急也没用,而且我不太担心。”阿丽莎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在椅子上。

    “寒鹅号上那么多人呢,深蓝的舰队也会帮忙,就算这些都派不上用场…”

    少女船长嘿嘿笑了两声,对王锦挑挑眉毛。

    “不是还有大副你吗,偶尔也让我依赖一下啊。”

    王锦笑着叹了口气。

    “最近少出门,最好一直待在寒鹅号上,看到威尔康的人就赶紧躲开,过几天他会主动来找你。”

    “哈,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阿丽莎兴奋地挥了两下拳头。

    “你也得帮我个忙,查查威尔康手下有没有一拳能把人打穿的,这个人昨天晚上看到了红桃的脸。”王锦眯了眯眼睛。

    “得把他弄死。”

    “难度有点大啊…北极之光那边人太多,不过我会努力的。”

    阿丽莎起身打了个哈欠,对王锦竖起大拇指。

    “多谢你的两杯酒。”

    两杯…?

    王锦看着自己一口没喝就空了的杯子,陷入沉思。

    ——

    跟海瑟薇和艾莉打了声招呼后,王锦离开了酒馆。

    女警小姐还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有点害羞,艾莉倒是很兴奋地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熬了一整晚的困劲暂时过去了,她正跟其他酒客聊自己的独家情报。

    比如女神之锤古德里安在不老泉的探索中迷失了,威尔康打算去救援,而这需要深蓝和阿丽莎手里的罗盘。

    王锦很满意。

    他告诉艾莉不用完全保密,就是想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

    知道的人越多,想分一杯羹的人也就越多。

    威尔康会逐渐着急,态度也会逐渐改变。

    否则王锦也不会跟阿丽莎说那些话,让她缩着不出门,同时等待威尔康找过来。

    事情在按照计划发展,王锦已经为离开冰蟹港的道路定好了大概方向。

    至于这里的事,该收尾了。

    王锦晃动着手杖,慢悠悠往前走。

    他在观察这座浮岛,这座名为冰蟹港的城市。

    跟刚开始来时相比,这里明显压抑了许多。

    街上看不到什么行人,少有的几个也行色匆匆。

    象征着富人的车辆越来越少,水母车找不到乘客,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广场上的海鸟群颜色变得斑驳起来,似乎多了不少乌鸦。

    海风吹过,带来淡淡血腥气,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争斗声。

    这是仅仅局限于上城区的变化。

    混乱逐渐彰显,建筑因为厮打倒塌歪斜,巷子角落还留着不知道谁的血迹。

    名为哈拉尔的阴云徘徊在城市上空,至少在百姓认知中是这样。

    他们不知道铁鸦杀的都是跟冷冽者有关的腐败官员,只觉得这些事都是他做的。

    王锦不打算解释什么。

    他恰恰是海瑟薇不能理解的那种人,做事情更喜欢看结果。

    最近的冰蟹港很混乱,这份混乱的根源也确实是王锦。

    可闹事的家伙正在逐渐减少——警署在更换领导者后一直在干正事。

    冷冽者的强制募捐与献祭报名也收敛了许多,再这么下去,它或许会彻底从冰蟹港消失。

    如果把这座城市比作人体,那么它现在正在“发烧”。

    潜伏的病毒浮现出来,作为免疫系统的警察将其逐一击破。

    那种虚假的,粉饰而出的和平正在消失。

    事情结束之后的冰蟹港只会比原本更好,这是以流血为代价的“变革”。

    “变革啊…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不过最起码比之前要好。”

    看着巡逻的警员,王锦扶了扶软顶帽,对他们微笑。

    警员们狐疑地看了这名海盗几眼,犹豫着点头致意。

    ——

    北极之光号,船长室。

    威尔康摩挲着手上的挂坠,目光深沉。

    挂坠是个很精致的二十面骰子,泛着金属光泽。

    十几年前,威尔康就是用它赢得了自己的第一艘船。

    骰子是他的护身符,也是“投机者威尔康”海盗旗的标志。

    可惜,在成为冷冽者的合伙人之后,这枚骰子变得愈发刺眼。

    它会让威尔康一次又一次地咒骂自己,咒骂这次错误的选择。

    于是威尔康把它锁了起来,一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投机者…”

    威尔康把骰子丢在桌上,看着它因为船体晃动不停旋转。

    昨天晚上的红雾集会仍旧在脑海中徘徊,那名强大的邪神让他看到了机会。

    一个摆脱冷冽者的机会。

    “挺漂亮的骰子。”

    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威尔康面色一沉,下意识握紧手掌。

    他皱眉转过头,看着那道半透明的白影。

    “噢…没敲门,习惯了,毕竟有个缝隙就能钻来钻去…”

    神使笑笑,逐渐凝实的身体在写字台前坐下。

    “能钻到某个邪神的神国里也说不定哦?”

    “…你什么意思?”威尔康心里一惊,表面上依旧没什么反应。

    “调侃一下而已。”神使笑笑,举起写字台上那本小小的布道册。

    “毛绒绒神教…看来你去他们的地盘了,这种生活在贫民窟的肮脏团体有什么好的。”

    “没什么好的。”威尔康眯起眼睛。

    “是吧,果然还是冷冽者最棒了,你也这么觉得吧?”神使翘起二郎腿放在写字台上,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笑容。

    “威尔康…威尔康,你最近还挺让我失望的。”

    “哈拉尔的事让人烦心,我并没有看到你对此做出什么,要知道就算是我——”

    神使伸手敲了敲桌子,叹了口气。

    “昨天也带着你的船员做了点事。”

    “我也派了人。”威尔康摇摇头。

    “可惜碰到的是个模仿犯,鱼龙混杂的情况下很难取得什么成效。”

    “不过我能确认一点…哈拉尔远没有这么聪明。”

    “是啊…”神使点点头。

    “所以我怀疑他是另一个人,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以阴险狡猾着称的家伙。”

    “王锦?”威尔康挑起眉毛。

    “嗯。”神使顿了顿。

    “这件事不可能用常规方法求证,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威尔康。”

    “如果某个存在能给你帮助,那么冷冽者愿意帮你支付代价。”

    “…”

    威尔康冷静的表情变化了一瞬间。

    他不明白对方凭什么断定自己能够跟某些存在互相交易。

    红雾集会不可能被发现,那可是名货真价实的邪神。

    几个与会者也都能确认身份,没有一个是这令人讨厌的神使。

    那么…是直觉,或者是单纯的推理吗?

    威尔康吸了口气。

    啪嗒。

    神使拍了拍威尔康的肩膀,狭长的眸子眯成两条缝。

    “献祭会在三天后开始,让你的船员不惜一切代价凑够信徒,否则就只能让他们填补空缺。”

    “威尔康,做好这两件事吧…想想座头鲸的下场,别再让我失望了。”

    呼。

    寒风呼啸,半透明的白影消失不见。

    威尔康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二十面骰,面色逐渐阴沉下去。

    ——

    纯白的教堂中,信徒们整齐地端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主教布道。

    几十根雪白的高烛闪动着光芒,让带着华丽浮雕的玻璃顶棚多了点神圣的意味。

    布道高台背后,是属于冷冽者的雕像。

    无数锁链牢牢束缚着坚冰,坚冰中则是颜色绚丽的火焰。

    雕像的制作者手艺显然无比精巧,那朵火焰甚至能给人正在燃烧的错觉。

    唱诗班在院内练习着合唱,孩童稚嫩清冽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赞颂神明的歌谣。

    宗教气息无比浓重,令人有点不自在。

    信徒们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自残。

    用刀切割手臂与大腿,从轻到重,从一道白印到皮肉外翻的伤口。

    他们将在三天后奔向被囚之神的怀抱,身体只会是累赘。

    血液洒落声,低沉的喘息声,兴奋的呻吟声,跟虚无缥缈的唱诗混杂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座位最后排,带着软顶帽的白发男人正低头打瞌睡。

    那些声音没有对他产生半点影响,甚至让他睡得更香了。

    嘭!

    王锦猛地睁开眼睛,抓住面前女人的手腕。

    “那个…一起吗?”

    女人眼神无比狂热,她看着王锦俊美的脸,把带着血迹的刀凑过去。

    “不了,谢谢。”

    王锦摆摆手,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布道台。

    怎么还不来?

    嘎吱…

    大门被推开,半透明的白影走了进来。

    华美的白色长袍满是精致的咒文,头上并没有高冠,长发随意散落下来,分不清男女的脸上一片肃穆。

    他缓步走到高台上,目光扫视全场。

    看到王锦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开始布道。

    “不要惧怕神。”

    “神要救你们脱离罪恶,让你们获得永生。”

    “你们的灵魂将化作呼啸的寒风,吹动白船之帆,向着不可思议的大陆航行。”

    “在那里,你们将得以窥见祂的真身。”

    “摧毁肉体,让信仰统治你们这些愚昧的崇拜者,舞蹈着死去吧。”

    神使的布道跟那名死去主教完全不同。

    他并没有麻木地朗诵教条,而是随意地说着带有侮辱性的语言。

    可他的语气,每句话之间的停顿,讲话时特有的节奏,都仿佛有魔力一般。

    信徒们变得愈发狂热,原本犹豫着没有自残那群人也开始向着自己挥刀。

    神使咧了咧嘴,饶有兴趣地看着王锦。

    他现在是唯一没被影响的人了。

    神使走下高台,穿过疯狂的人群,站在王锦面前。

    跟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

    “好久不见啊。”神使笑笑,随手扯开王锦边上的女人,坐在他身旁。

    这幅自来熟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他是刚才高高在上布道的神使。

    “如果你是指在座头鲸那里见面,那确实挺久了。”

    冷冽者教堂的椅子不太舒服,王锦向后仰了仰,继续开口。

    “不过,如果你是指昨天晚上那次暗杀…那我们才刚见过面吧?”

    “喔,确实。”神使点点头,眯眼笑了起来。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别生气,你是被误伤的,我的真正目标其实是那个小警察。”

    神使伸手摘掉王锦的帽子,满意地点点头。

    “我不讨厌你,你看,咱们都是白色头发吧?我喜欢你的头发。”

    “有品味。”

    王锦点点头,笑的阳光又开朗。

    “是吧是吧,白毛最棒了啊。”

    无数人自残的教堂里,鲜血与呻吟交织而成的画卷中,少年们愉快地笑着。

    良久,神使对王锦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莲,莲花的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