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萱微微一怔,心中暗暗疑惑。
回门才刚结束,为何顾老夫人忽然召见?
她强压下心头的疑虑,微微颔首,整理好衣袖,跟随许嬷嬷一路向正厅而去。
走至正厅门口,林若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缓缓步入厅内。
她抬眼一望,便见顾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目光锐利而冷淡。
顾老夫人下首坐着一位端庄强势的妇人,容貌秀丽,神色间透出几分威严。
妇人正端详着林若萱,眼神带着审视和冷淡,明显在打量她。
而镇国公夫人顾老夫人则坐在次席,神情略显僵硬,一改往日的强势,眉头微蹙,神色中带着隐忍与不悦。
林若萱注意到顾老夫人面前还站着两个打扮精致的小娇娘,容貌娇媚,神态温婉含羞,眼神却不时偷偷朝她打量,似乎在探寻什么。
林若萱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疑惑和不安,目光转向许嬷嬷,轻声问道:“嬷嬷,那位夫人是……”
许嬷嬷低声解释道:“大娘子,那位是世子的云姑母,她常年在外,很少回府,向来不喜夫人,平日见面也颇有嫌隙。”
林若萱点了点头,心中愈发疑惑。
这位云姑母,似乎并非善茬。
而今日这般阵仗,怕是不仅仅是“商议”那么简单。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向厅内几位长辈行礼,神情乖巧,姿态温婉,轻声道:“若萱见过祖母,见过姑母,见过母亲。”
顾老夫人微微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却未开口。
云姑母面上倒是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招呼林若萱坐到自己身边。
“若萱,你初来乍到,还未曾好好坐下与姑母聊聊,快来这里,陪我说说话。”云姑母笑着拍拍身旁的位置,语气温和。
林若萱微微一笑,行礼应道:“多谢姑母。”
说罢,依言在云姑母身旁坐下,举止优雅,目光温婉而恭敬。
她心中虽有些疑惑,却掩饰得极好,乖巧地陪着云姑母说了几句家常。
云姑母显然颇为满意,不时点头,随意地与林若萱寒暄着,时不时赞几句她端庄得体。
就在这轻松的寒暄间,云姑母忽然转了话锋,目光微微一挑,望向坐在下首的镇国公夫人,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客气的意味。
“嫂嫂,今日我特地带了这两个小丫头过来,也是为了完成父亲的托付。”
“你我心知肚明,当年大哥纳妾一事被搁浅,倒是嫂嫂用‘顾全南渊婚事’的理由极力反对,搁置了这么多年,嫂嫂这是明着看不起人,想让大哥一辈子只有你一人么?”
镇国公夫人脸色一僵,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强压怒意道:“南渊当年尚未成婚,府中事务理当先顾及孩子的前程。我既是府中正妻,凡事多虑一些也是应当的。”
云姑母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嫂嫂的考虑确实周全。不过如今南渊与若萱成婚,大哥再纳两房小妾自然是理所应当吧?”
“顾家大房只出了南渊这一个男丁,嫂嫂就这般无视长辈心意,难道就不怕旁人说您不孝吗?”
林若萱微微一怔,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场面。
原本以为那两个小娇娘是给顾南渊准备的,没想到竟是给镇国公纳的妾侍。
她心中一阵错愕,不敢多言,只得默默垂眸,掩去眼中的复杂。
云姑母却不肯就此作罢,继续冷嘲热讽地说道:“嫂嫂,你虽是顾家长媳,可大哥年岁已高,这么多年就您一人陪着他,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外头人怕是早就在议论,说顾家大房后院空落,嫂嫂又心生妒意,不愿让旁人陪伴大哥,这难道就是大家闺秀的宽容大度?”
这个时候,只见顾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开口道:“云姐儿所言并非无理。大房身为长房,本应人丁兴旺,怎能落得内宅冷清之名?”
“你作为大房正妻,理当宽容大度,切不可因一己之私影响顾家声誉,所以你就喝了这妾室茶吧。”
老夫人话音一落,厅内一片寂静,气氛骤然凝固。
林若萱心中震撼,未料到连老夫人也站在云姑母这一边,竟是如此坚定地逼迫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冷冷地抬眼看向顾老夫人和云姑母,语气冰冷而凌厉:“母亲,你们大可别忘了,我乃郡主,进顾家这些年也从未对你们不敬。如今你们逼我纳妾,还敢用不孝、善妒之名强加于我。你们就不怕外人说,顾府刻薄待我、妒忌我的出身,容不得郡主?”
她这番话说得强硬,面上带着几分傲然之色。
倘若是在她刚嫁入顾家之初,这郡主的身份确实威慑力十足。
然而,如今近二十年已过,郡主的威望早已不如当年,而云姑母和顾老夫人早已不再对这身份有所畏惧。
二人相视一笑,顾老夫人率先冷笑出声。
“郡主?你嫁入顾家近二十年,还拿郡主之身份说事,是觉得顾家容不下你这个郡主,还是觉得自己高贵?”顾老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眼神冷淡而轻蔑。
“既嫁入顾家,便是顾家的媳妇,应当以顾家规矩为先,何必还要扯上郡主之尊?你如此维护自身,却对家中传承不管不顾,若被外人知晓,岂不笑话顾家出了这样一个‘善妒’的儿媳?”
云姑母在一旁附和,眼中满是嘲讽:“嫂嫂,你口口声声说要维护顾家的名声,那我们大哥空落一院几十年,连个贴身侍候的丫头都没有,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恐怕早已将你视作刻薄嫉妒之人,你倒有脸说起旁人?”
镇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冷冷回道:“什么善妒、刻薄,分明是你们刻意挑事,才会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我!我这些年掌管顾家内宅,无论是待人接物、关照长辈,哪一处没有妥善安排?若我真如你们所说,怎会让顾府一派和睦?”
顾老夫人听罢,只觉得她的话滑稽至极,冷笑着摇了摇头:“你若真心让府中和睦,也不会这般执意阻拦。你的‘妥善安排’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况且,你行事尚且霸道,又何苦指责旁人?你昨日才令若萱跪地听训,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传你苛待新妇,刻薄得无人能及,这般做派,也好意思指责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