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魅魔女王
众魔界一片混乱。
界主境以及少数几位半步域神级别的强者在奋力抵抗着污染的蔓延，做着无谓的挣扎。
而在魔皇宫某个隐秘的角落，一位手臂上盘着白色小蛇的灵族人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靠着小蛇独特的权柄收敛起几乎所有的存在感。
他叫灵安异，当初苏槐在木灵族举办的炼药大会上见过的那位低阶域神，是灵族正式复出前派遣在大陆上刷存在感的排头兵。
相比以前，他的毁灭法则领悟有所精进，从19.9%提升到了21.5%
这种程度的提升，再加上只耗费了短短数年的时间跨度，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这证明灵安异在神域的走动确实为灵族立下了不少功劳，因此得到了类似法则碎片一类的赏赐，又或者是得到了高阶域神的亲身指导......
但无论他的立下的功劳有多么出众，现在都只是一位初阶域神。
域神弱吗？
当然不弱，即便在法则完善，世界底层规则稳固无比的神域主世界，灭国断陆对于域神来说也不过随手可为，要是丢到主世界之外的寰宇星空之中，面对那些底层规则不完善的小世界，他们翻手可灭。
简称，爆星级战力。
毕竟从物理学角度来说，如果神域主世界的密度有四位数，那寰宇中的小世界密度只有两位数，甚至只有一位数。
但域神之间亦有差距。
灵安异是来责问魔皇的。
毕竟在之前关于魔域的活动中，这一代魔皇跟灵族有过合作。
魔皇以一个相对合适的价格，把魔域包括魔域里那些魔族一起卖给了灵族。
灵族得到了实验基地，魔皇得到了大量资源，魔域界灵得到了蜕变的机会，可谓是一场三赢的交易，唯一被牺牲掉的，就只有魔域本土那群留守的弱小魔族。
虽然这次交易失败了，被选定为最佳实验品的魔子——即魔域的气运之子在某些特殊力量的干涉下脱离了魔域界灵的掌控。
导致实验出来的成果无人可用，魔域界灵最后只能把无数带有缺陷的实验样本全都糅合在一起，搞了个四不像出来。
合作的结果是失败的，但盟约却是隐约间立下了。
灵安异，正是那场合作中的灵族代表，如今魔皇突然之间又跟九宝城展开了合作，灵安异当然得跑过来质问几句。
却不曾想，他来的不是时候啊！
你去合作伙伴家里追债，恰巧碰上合作伙伴被仇人灭门，偏偏你还没法解释......奶奶的，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霉逼的神么？
看到陌生的域神巅峰三两下弄死魔皇时，灵安异整个神都是麻的。
他出生在神域最强大的种族，对于强者的概念自然也就比大多数寻常域神都要清晰。
那个长着翅膀的女人，肯定就是神域中已经灭绝了不知多少个纪元的天人族吧？
从她散发而出的法则余威来看，即便是灵族也最多只有族长，以及蛇神族那位那位能与之抗衡。
魔皇这是犯天条了？
灵安异不懂，且瑟瑟发抖。
他只希望那位强者在灭掉整个众魔界后，不会再跑进来探查，补刀，如果是这样，他完全可以躲到那位强者离开，再偷偷跑路。
只可惜，灵安异很清楚那只是他的奢望。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很少会有灭族战争后不补刀的，甚至在收尾时朝着仇敌的族地放一发大招鞭尸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能看在灵族的面子上听自己解释，只能祈祷对方不是那种说干就干的莽夫，理智被怒火冲散，平白得罪即将出世的灵族。
但这会儿灵安异还不打算出去。
他希望能在众魔域所有生灵死绝之前，得到足够的情报。
.
在离魔皇宫数千里外的魅魔城。
这儿是魅魔族的族地，因为离魔皇宫足够远，再加上中间各大魔族支脉的阻拦，污染暂时还未波及到这片充满暧昧气息的土地。
灵池所在的大殿之中，司马烛依旧盘坐在地，内心慌乱。
随着魔皇被三招弄死，魅魔女王也说不出什么‘不必担心’之类的话了。
她抬手抚摸着司马烛的胸膛，呈桃心形的粉色眼眸中倒映着对方那张略显削瘦的脸。
“去密室里躲一躲吧，孩子，这里交给我。”
“只要我还在这，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她塞给司马烛一枚心形魔石。
司马烛望向被塞入掌心的魔石，眼中闪过一丝象征着希望的光辉。
他知道这句话的可信度很低，但到了这种时候对方都没有把他交出去换取活命的机会，司马烛内心还是对女王抱有一丝感激。
魅魔族的密室......是一条连接着外界的隐秘通道，这条通道由数十个关于空间的法阵构成，世界上只有魔皇跟魅魔女王能找到入口。
“那......那你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孩子，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我还等着魔子能够重振魔族，让魔族回到神域舞台的那一天。”女王在司马烛脸上留下一道吻痕。
司马烛并未多想，他在魅魔族一直都拥有着特殊的地位，被普通的魅魔族裔民称为魔子，听到女王这样说，他只以为女王在诉说着对他的期望。
手中的魔石，是他能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女王。”
“我一直都相信着你啊，孩子。”
女王静静地坐在灵池边，白皙的双脚在池水中点出一圈圈波纹，目送着司马烛离开大殿，走向魔石引领的方向。
良久，大殿中才响起另一道脚步声。
“母亲。”
“哦？艾莉尔？”魅魔女王微微偏过脑袋，笑盈盈地望向身后不远处那道抱着长剑的身影：“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对我使用这个称谓。”
“毕竟，母亲我可是抢了你心仪的小男人呢，呵呵呵呵~”
艾莉尔低下头颅，没有去接这个话题。
她曾被母亲分配给司马烛做侍女，陪着司马烛在外度过了一段时间不长也不短的旅途，按照一般的发展途径，回到魅魔族后她会被许配给司马烛，成为司马烛在魅魔族中的“纽带”。
只可惜，魅魔女王改变了主意，替代她成为了这份纽带。
自那之后，艾莉尔便压下关于那段旅途的记忆，回归了往日里孤僻的生活。
这是时隔近十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来见自己的母亲。
“艾莉尔，我的女儿......”
魅魔女王从池边站起，一步一步走到艾莉尔身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随我离开这里吧。”
“我不明白，母亲。”
“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不然那天见到我时也不会将错就错，他对你，甚至连一点点歉意都没有。”
艾莉尔低下头，没有说话。
魅魔女王叹了口气：“这是属于他的命运，你没有必要留下来给他陪葬。跟我走吧，艾莉尔。魔子那边，会有属于你的位置。”
“母亲，你给他的魔石？”
女王深深地看了艾莉尔一眼：“那条密道是一条死路，但在道路的尽头，存放着魔主留下的遗物之一，那件东西能让司马烛短暂爆发出中阶域神级别的战力，展现出壮烈的一瞬......当然，代价是点燃他的灵魂。”
艾莉尔神情毫无波动：“果然，他从来都只是您手中的棋子。就跟我一样。”
“世上哪来那么多免费的馅饼，我的女儿，所有来源于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未来标注了它应有的价码。”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要随我一起离开么？”
抱着剑的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母亲，我不想再作为您的棋子而存在了。”
“两句话，你提了两次棋子，可我从来没有真正逼迫你们去做什么，就像现在，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的女儿。”
魅魔女王收回抚摸艾莉尔脸颊的手，与她错身而过。
魅魔女王是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魔族遗老，她效忠的主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便是那位将魔族带上神域金字塔顶峰的魔主。
作为魔族情报测的掌控者，即便是上个纪元也很少有人知道魅魔族的主人真正的身份，以及她的修为到底达到了多高的高度。
至于这具在魔皇麾下做事的身躯......不过是一具灵识寄宿的分身而已。
之所以无条件地大力培养司马烛，为的就是今天这么一天。
她可是魔主麾下最好的情报官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司马烛与仙域之间的关系呢？只是她一开始的计划是借由司马烛的身份让魔皇与仙域那位气运眷顾者走向对立，这是为了辖制魔皇的权力，方便让未来的魔子夺权。
毕竟现在这位魔皇，对魔主可实在说不上有多忠诚。
可惜后来发生的事让魅魔女王改变了计划。
魔皇......他怎么敢！
与灵族合作，彻底毁掉了祖地！玷污了魔主安息之所！
更是导致魔子差点身死！
再后来从隐秘渠道得到关于魔主的命令，关于魔子的消息时已经是好几年之后了。
魔子在万族战场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而魔皇这一脉在魅魔女王心里自然就成为了大逆不道的支脉。
恰巧这时，九宝城联系芬萨斯仙朝，要对诺克萨斯动手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于是她便策划了这场魔族主动贴上去的合作。
即便对诺克萨斯出手的主力是芬萨斯仙朝，魔族只是作为帮凶，但再结合司马烛与那位诺克萨斯城主的仇怨......
魅魔女王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那位疑似真正气运眷顾者的城主会率先拿名气更大的魔族开刀，至少......魔皇必死无疑。
这就是魅魔女王对于魔皇的报复。
至于艾莉尔......
魅魔女王在大殿门口停下脚步，深深地望了一眼大殿中站的笔直的少女。
艾莉尔是跟女王年轻时最像的子嗣，见到艾莉儿，女王就像是见到了曾经的自己，因此对艾莉尔万分恼怒，却又从未逼迫她成为联系情报网的棋子。
上一个如此恋爱脑，如此固执的魅魔还是女王自己。
只不过二人的结局并无不同。
哪有正常的男人，会对一只自罪恶中诞生的魅魔付诸真心呢？
即便那只魅魔真的为了他保持纯洁，也不可能得到信任。
他依旧会把魅魔视作人尽可夫的破鞋，用尽一切手段侮辱，妄图将她改造成彻彻底底的奴隶与玩物，并以此为荣，四处炫耀。
在经历过无数次背叛与欺辱后，看不下去的魔主终于出手捏碎了女皇曾经那位爱人的头颅。
自古爱情，十有九悲。
成神者，需先斩却这份对于陌生人的情感。
魅魔女王终究还是离开了。
大殿中的艾莉尔抱着剑，缓缓走到灵池边，脱下鞋袜，坐了下来。
她将手中长剑横放在大腿上，仰起头望向阴暗的屋顶，哼唱起不知名的歌谣。
死亡并不恐怖。
她也并非是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只是，本就性格淡漠的艾莉尔已经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
她并未对母亲撒谎。
她只是，不想再作为一枚棋子，活着的时候无法得到自由，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至少她还有选择死亡的权力。
司马烛，只是恰好能与她死在同一片土地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