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通商会的码头建在晋江边上,从这里顺流而下十余里便到了出海口。
两艘要比试的帆船行驶在前,殷四海则带着众人登上了海通商会的大船紧随其后,跟在殷四海后面的则是前来看热闹的泉州百姓,这些百姓的船只就五花八门了。
在顺流而下的过程中,张玄也在给田修讲解如何操作船舵。
帆船想要逆风而行,光靠船帆是不够的的,还得要船舵相配合,两者结合才能迎风破浪!
张玄的要求不高,只需要田修能听懂他的指令,并及时做出操作就行。
对于田修这种武艺超群的人来说,这点事情自然不成问题。
此时正值七月,整个东南沿海都吹着东南风,是以比试选定了两座小岛。
西北方向的小岛名为大坠岛,东南方向的小岛为小坠岛。
张玄操作的船只将从大坠岛驶往小坠岛,而殷四海的手下则操作着船只从小坠岛出发前往大坠岛,谁先达到目的地自然就是谁赢。
而殷四海的船在停在居中海域充当裁判和发号施令。
沉闷的鼓声从殷四海的船上传出,与此同时一名水手爬上了桅杆顶,并挥动着身上的彩旗。
旁边围观的小船们也成群结队地并到了一起,不止为了抵御海上的风浪,也是为了押押彩头。
“开盘了啊!海通商会胜不接盘,北方蛮子胜一赔一百!北方蛮子能到小坠岛一赔十,海通商会两刻钟内能到大坠岛一赔二,三刻钟内到五赔六!”
从庄家开出的盘口就知道这些人对张玄是什么态度了!
“谁他妈钱多的话会买那两北方蛮子啊?我押个两刻钟到吧!今天这风挺大的,海通商会那两个水手我也认识,是老手了,应该没问题!”
“这海上的风浪说变就变,我还是押三刻钟到吧,比较保险一些!”
“没人买那两北方蛮子吗?那我买个他们能到小坠岛!听说北方蛮子力气都很大,实在不行他们可以划桨嘛!”
“妈的!你想钱想疯了吧!这里是海上,你还划桨,你划半天,一个浪头打过来,你就回原地了!”
“你管我,老子钱多,就当扔海里了,不行吗?”
就在一群人聚到一起乱哄哄地开盘的时候,张玄这边也看到了殷四海商船发出的信号。
“准备好了吗?”张玄向田修问道。
田修点了点头,之后便在张玄的命令下解开了缆绳。
张玄操作风帆找好了角度,船帆被迅疾的海风吹鼓成了一个半球形。
“左转舵九十度!”
在张玄的命令下达后,田修立马推动船舵,让船舵垂直于船身。
紧接着田修便张大了嘴巴,这艘破旧的渔船居然真的迎风而动!
其实并不是完全逆风,船只行进的方向,和风向有着四十五的夹角,但这也足够惊人了!
风明明是从东南方向吹来的,而这会儿船只却在朝着东方行驶,田修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这怎么办到的?”
张玄上辈子是造火箭的,空气动力学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但怎么跟一名古人解释伯努利原理,着实有点难为他了!
“以后在慢慢给你解释吧!你先准备好,马上我们要进行下一轮操作了!”
帆船的逆风行驶,总体走的是一个“之”字型,所以隔一段时间,张玄便要调整方向。
这种前进方式,虽然整体路程比走直线要远,但因为速度快了几倍,反而节约了不少时间。
对张玄这一通操作感到震惊的自然不止田修。
由于殷四海的商船高度够高,因此老远就能看到张玄的行动轨迹。
海通商会有一个算一个,连带着殷四海在内,都被张玄的逆风行驶之术震惊到了。
“这怎么可能?我是今天没睡醒吗?”码头负责人狠狠地击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发现很疼。
“这些北方蛮子难不成暗地用了桨?”殷四海身边的小厮猜测道。
“蠢货!你拿桨划这么快给我看看!”在殷四海看来张玄此时操作的渔船简直就是在飞!
“难不成这两人使了什么妖法?我听说北方草原有一种萨满之术,甚至能和死去的人对话!”鲁提辖的想法更加天马行空。
殷四海自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他也没法解释眼前看到的景象。
看过张玄这边再来看吴二和王六这边,即使他们的渔船的风帆高高鼓起,但相比于张玄前进的速度,这二人简直是在龟爬!
难不成北方人真比南方人懂船?
殷四海内心突然生出一丝荒谬感。
随着张玄驾驶着渔船飞速前进,很快商船附近聚集到一起开盘的百姓们也见到了这惊为天人的一幕。
“来!你掐我试试,我这是在做梦吧?”
“哎哟!你掐这么狠做什么?”
“你喊我掐的啊!怎么样不是做梦吧?”
那嚷着让人掐他的人摇了摇头,“不是做梦,那就是见鬼了!怎么真有人能逆风而行啊!”
“完了完了!骑马赶不上北人也就算了了,这会儿连操船的手艺也赶不上北人了吗?这要是他们打过来,这长江天险也不足以凭借啊!”
“哈哈!老子买的是能到!这下发财了!庄家呢?别想着偷偷跑啊!我知道你家住哪儿的啊!”
就在众人困惑震惊的时候,张玄却感到了一股久违的自在!
咸湿的海风和时不时拍打在船上的浪头向着张玄汹涌而来,张玄心底随之升起一股战天斗地的豪情。
这便是船帆运动最迷人的地方了!
此刻张玄感觉自己不是在操作一艘破烂的渔船,而是掌握了这一片天地!
“乘风破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怎么样,田修?驾船的感觉不比骑马差吧?”
田修不知道张玄为什么这么开心,但他也体会到了张玄的这股豪情。
这种豪情他也体会过,那年他十六岁,一伙马匪手持砍刀朝他冲来,也是经过了那一战后,田修的武艺仿佛又开了一次腔,至此连传授他武艺的那名江湖客也不再是他对手了!
原来纵马驰骋于平原和驾船汪洋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