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冉天真的歪着头。
“自然……只是，怕是等去了黄泉，才有机会了……”
“那可未必哟~”
温冉冉打了个响指。
还在真君观的鬼妈丢下一地晕倒的猛男们朝温冉冉这飞来。
纪文俊眼中闪过狂喜。
只是狂喜得看着眼前，却什么都没发生。
眼中的狂喜渐渐被失落取代。
什么都没变。
巨大的期待变成愤怒和自嘲。
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已经死去的人，又如何再见到？
坊间对鬼神之事多有传闻，但他向来嗤之以鼻。
若真有鬼神，那清逸为什么都不来见他，甚至连他的梦都没有入过。
刚才，他一定是想清逸想疯了。
居然听信一个小萝卜头的话。
“温时轩，带他们走吧……”
纪文俊挥挥手，隔着冰棺轻抚着沐清逸的脸。
“外面那人，是咎由自取……我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
你们若是想告发我，那等我报完仇，我随便你们如何……
走吧，走吧，我还想再和清逸待一会儿……”
纪文俊用脸贴着冰冷的棺椁，仿佛和爱人的脸贴在一起。
他调查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究竟是谁害死了沐清逸。
即使他位高权重又如何？
他一定会，狠狠地扒掉他一层皮！拉他一起下地狱！
自己会身死又如何，只要能为清逸报仇！
只是两人一鬼没一个识相的，依旧站着不动。
温冉冉甚至还掏出了个苹果，咔哧咔哧啃着。
“纪夫子，我跟你说，对着尸体说话没用的，姨姨也听不见，要说就得对着魂魄说呀~”
温时轩真想上去捂住温冉冉那张嘴。
但是他根本捂不了。
纪文俊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才忍住没有动手打小孩。
只黑着脸，冷冷下逐客令。
“出去！特别是你！”
只是下一瞬。
“文俊哥……”
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
纪文俊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瞬间又变为那副不值钱的样子，眉眼温柔的隔着冰棺，轻声说：“清逸，我真是想你想得魔怔了，只是即使是魔怔，我也想再多听几次……”
鬼妈沐清逸呆呆的飘在空中。
在看见她自己尸体的那一刻，曾经丢失的记忆全部回笼。
她怎么能忘了呢？
忘了这个她以为只是兄妹之情，却在她遇见困难时，会不顾一切帮助她的人。
忘了那一晚……
忘了，这个她死后，陷入疯狂的男人。
“咳咳，”温时轩轻咳两声，“纪兄，不如你先回头看看？”
这一人一鬼，一个就知道和冰棺贴贴，一个傻愣愣的不说话。
真是绝配。
只是纪文俊晚上的样子，真是让他在他心里那不染凡尘、高傲学子的样子荡然无存。
冉冉说的恋爱脑，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纪文俊的眼睛不舍的离开沐清逸的尸体，敷衍的往身后扫了一眼。
然后，再扫一眼。
然后，看看眼前沐清逸的尸体，再看看飘在身后的沐清逸。
揉揉眼睛，瞪大眼睛，再看一次。
然后“倏”的站起来。
“文俊哥，谢谢你！”
沐清逸笑得一脸温柔
“清逸！你！你！你！我好想你！”
纪文俊红了眼眶，想上前抱住沐清逸，拥抱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但手却轻飘飘地穿过了沐清逸的魂体。
“文俊哥，我已经死了。”
沐清逸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是那样的温柔。
而纪文俊的眼眶却更红了。
“对不起，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也没能为你报仇。这么久了，你为什么都没来找我？是怨我没用吗？”
沐清逸摇摇头。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
我死后，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也看见了你为我做的。
我想现身告诉你不值得，但我做不到。
后来我就被道人抓走了，直到遇见了小祖宗。
这次也是小祖宗召唤我过来的，才能看见我自己的尸体，想起一切，才能再次遇见你。”
小祖宗？
纪文俊过热的脑子迅速冷静了下来。
眼睛在在场的人中逡巡一圈，最后定格在温冉冉身上。
以前他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
直到晚上见到了沐清逸的魂魄，他不信也得信了。
所以，这个白天被他说脑子不好的学生，该不会，真是什么玄门大佬吧？
沐清逸眼中露出一抹悲伤，突然朝温冉冉跪下。
“小祖宗，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救救我的囡囡！”
温冉冉小手轻轻一抬。
沐清逸就飘了起来。
“当初你从荒郊野岭把我挖出来，是我的贵鬼，我自会救你的女儿。”
“谢谢小祖宗！”
沐清逸真诚道谢。
纪文俊确认了，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屁孩，真的是玄门大佬！
想到温冉冉说的帮忙，他微微眯眸。
“你们，要对付李家吗？”
温冉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没有噢~”
纪文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也对，李家和昌国公府本是一家，后来李家单独分了出来。
但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李家人。
而且李家这些年负责科考，门生众多，真可谓是树大根深。
一般人，一般家族，怎么可能敢对李家出手。
“我只是想要让李家和孙家一样，从此在京城消失噢~”
纪文俊不由的瞪大了眼。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这个小屁孩说，要让李家从京城消失？
“你知道，昌国公府和李家是一家吗？”
温冉冉啃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梨子。
“不知道啊。”
纪文俊呼出一口气，连京城的关系网都该没搞清楚，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无所谓啦，反正都一样，都得消失。”
纪文俊再次瞪大眼睛。
他没听错吧？
都一起消失？
这得是多大的口气！
看看周围的人，沐清逸是满脸的感激之色。
温小旭，依旧面无表情。
温时轩，似乎在思考如何才能让他们消失。
所有，只有他一个人觉得不可能？
不行！
他的精神状态向来领先于别人，怎么能在清逸面前落于人后！
虽然这小屁孩说话欠揍，口气又大，但是他喜欢！
能搞垮李家和昌国公府的，他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