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青姑,那个背孩子的婶子叫朴顺玉,她是自己人。”姑娘高兴地说,连忙同侦察员们11握手,1面激动地说着,“太好了!太好了!刚才我就觉得你们的举动不像……”
“不像这个吗?”尤林指指身上的伪军军服说,笑了1笑。
“是啊,只有志愿军和人民军才能这样!”青姑也笑着说,“你们的行动,就像联络暗号那样使我坚信,你们1定是志愿军侦察员同志,我们小队有3个小组在这1带寻找你们,我们金钟万队长正在焦急地盼望找到你们哪!”
“金队长知道我们来了吗?”尤林感到有点奇怪。
“是的,我们找到了金大娘,她告诉我们,7位志愿军同志化妆成李伪军,到新波里联络点去了……”青姑说着,用眼光4处张望,“怎么,还有1位同志呢?”
“他在公路边上警戒呢……”尤林说,“青姑同志,时间很紧,请你马上带我们到金队长那里去。”
“好的,阿爸吉见了你们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呢。”青姑说完了,急忙跑去向顺玉婶子说了几句什么,顺玉婶子也笑了,连连点头。
青姑又跑回来,说了1声:“好啦,顺玉婶子会转告各个小组的同志,让他们回去。我们走吧。”
“小田,通知王振华撤回警戒。”尤林说道。
“是!”田昌茂应了1声,转身向屋外跑去。
就在这时候,从公路边突然传来了1声枪响。
“怎么回事?”周良才吃惊地说。
“砰!砰!砰!”
接连又响了3枪。
“不好,小王出事了!”尤林也吃惊地说,立刻命令侦察员们,“准备战斗!”
王振华隐蔽在土坎上1片茂密的野麻丛中,监视着公路的东西两头。
疾风夹着粗大的雨点,把1人来高的野麻吹得东倒西歪。
紧紧地缠绕在桑树上的野葡萄藤,被风卷得直飞起来,巴掌大的葡萄叶子像风筝似的在空中乱翻。
他裹紧了雨衣,1只手抓住桑树,1只手紧紧握着枪,半跪在1块斗大的石头上,睁大了眼睛,来回巡视着公路两端,笼罩在大雨中的公路上,没有1个人影,但是王振华1点也没有放松警惕。
有时候,远处路边上好像有人影晃动了1下,他1定要定睛看个清楚,证实那确是风卷得路旁1棵小树在乱摇,这才放下心来。
有时候,他又性急地回头望望那幢小草屋,想知道那里怎么样了,但是他只看到在摇动的树丛中时隐时现的屋顶,和渐渐小下去的青烟,此外什么也看不到。
山谷里的风从4面8方乱刮过来,雨点1阵阵打到他脸上,使他睁不开眼。
他用手抹了1下脸上的雨水,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想到那盼望已久的,将使敌人丧魂落魄的大反攻,就想到眼前的侦察任务,王振华心里暗暗发急。
联络点被破坏了,漂亮国鬼子那个什么“眼镜蛇”部队也没查明,1天就要过去了。
从电话里侦听到的情况,又只有那么1点点,如今照他看来就是得抓个“舌头”来问问才好。
雷声在山谷里滚动着,发出持续的隐隐的回响。可是,王振华却是机警地感到不,不对劲……
这是摩托车的声音!他擦擦眼睛,扶住那棵在眼前乱晃的野麻,透过风雨仔细望去。
果然,公路转弯的山谷口上,有1辆3轮摩托车冒雨疾驰而来。
他回头望了1下山坡上的小屋。那里,青烟消失了,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人影。
他放心了,又回过头来监视那辆渐渐近来的摩托车。
摩托车开上公路的陡坡,减低了速度。车轮深深陷进泥里,艰难地爬行着。
王振华看到车上,还坐着两个李伪军军官。
1个长着长方形的马脸,身上披着1件防雨大氅。
另1个又白又瘦,鼻梁上架着1副金边眼镜,没有穿雨衣,被这阵大雨淋得狼狈不堪。
“军官?”王振华心里陡然1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船形车斗里那个马脸伪军官,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1下子又想不起来。
摩托车缓慢地爬着坡,这可真是个抓“舌头”的好机会。
王振华冲动起来,不可抑止地想抓住送上门来的军官“舌头”。
他端起了冲锋枪,可是忽然间又犹豫了1下。不行,尤队长没有命令他这样干……
1阵旋转的疾风着地卷过,车斗里那个马脸伪军官的防雨大氅突然被卷飞起来。
马脸伪军官伸出手来,急忙去抓住大氅的衣角。
这时候,王振华看到,马脸伪军官的臂上,戴着1个白色的袖章,袖章上有着1个黑白两色的太极符号,和两个醒目的朝文大字。
这1下,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长着马脸的伪军官,就是在新波里小桥旁指挥搜索游击队的李伪军“特勤”大队长。
血液骤然涌到了王振华脸上,他的眼睛都红了。1霎间,桥朔里村中冲天的火光,上驿川桥头移动的人群,新波里溪边死寂的小屋……
1齐从他的脑海里闪过,这1切都同这种戴着白色袖章的畜性联在1起的。
这1切,都同这个马脸伪军官联在1起的!哪里有他们,哪里就有血和泪。
哪里有他们,哪里就有仇和恨!王振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狗东西,你的好日子到啦,打发你去见上帝吧!”他咬着牙暗暗说,左右环顾1下,见公路两头没有其他敌人,就急忙将冲锋枪往胸前1挂,轻轻分开野麻从,向前移动了几步,双手扳住树下那块斗大的,陷进泥土里的石头摇了两摇,1使劲就抱了起来,屏息等待着。
摩托车挣扎着,好不容易才开上了坡顶,正开到王振华脚下两米多远的地方。
这时候,王振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个伪军少校那发红的,黯然无光的,恶毒的小眼睛,和他那长方的,抖动着横肉的马脸,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个家伙不耐烦地向摩托车手说:“巴利!巴利!”
摩托车驾驶兵加大了油门,就要向坡下滑去。
就在这1瞬间,王振华突然站了起来,双手举起斗大的石头,用力向摩托车手猛砸过去。
车上两个伪军官同时惊叫了1声,石头正砸在摩托车手脑袋上。
摩托车手的身子1仰,双手1撒,车头猛然1歪,直向陡坡1侧的深沟闯去。
李承义和戴眼镜的伪军官来不及跳车,就连同摩托车1起翻滚到深沟里去了。
王振华又左右看了1下,公路上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立刻1纵身跳下土坎,3脚两步奔过公路,连滑带跳地向沟底跑去。
沟底里流着浑水,在1丛小树和青草旁边,摔坏了的摩托车压着死了的摩托车手。
戴眼镜的伪军官浑身是血,帽子和眼镜也不知摔到那里去了,光着头趴在水里哼哼。
李承义仰天躺着,双手撒开,头上流着血。
王振华跑过去,摸摸李承义的鼻子,觉得已经没有了气。
他摘下了李承义的手枪,踢了他1脚说:“哼,便宜了你了!”
戴眼镜的伪军官清醒过来,看见这情景,吓得直哆嗦,拚命挣扎着往草丛里爬。
王振华扑过去,扭住这家伙的双手捆了起来,又掏出这家伙的手绢塞住了他的嘴巴,低声命令:“起来,走!”
伪军官站起来,摇晃了两下又跌倒了。王振华性急地抓起他来,往自己身上1背,吃力地向坡上爬去,他的脚踩得坡上的泥沙不住向沟底沙沙滚去。
过了1会,泥沙不再落下来了。头上流着血,“已经没有了气”的李承义微微睁开了眼。
斜着眼望望坡顶,看到王振华已经走远,就连忙翻过身来,爬到压在摩托车底下的驾驶兵身旁,吃力地拉出驾驶兵腰间的枪套,掏出手枪拉了1下枪栓,然后抓住1棵小树站了起来。
但是,他刚刚迈了1步,又跌了个嘴啃泥。
李承义趴在那里不动了,听着公路上的声音,等待着。
这个狡猾的家伙,刚才车子翻到沟里的时候,他的伤并不重,只是把头碰破了1块,可是脑子是清醒的。
他知道,给他这个突然袭击的不是游击队,便是他到处追踪寻找的“中原赤色革命军侦察兵”。
他真没有想到,中原人竟然会藏在这个地方。
王振华从坡上下来的时候,他屏住呼吸,装成跌死了的样子仰天躺着,蒙混过了关。
现在,他竖起耳朵来倾听着公路上的声音。因为他知道几分钟之后,他派往黄陵洞去的摩托车中队,将会从这里经过……
王振华背着俘虏,穿过公路,又爬上丛生着野麻的土坎。
他又兴奋又紧张,竟没有发觉什么时候雷雨已经停止了。
远处,又1次响起了1阵隐隐的打雷般的声音。
他抬头1望,只见刚才出现3轮摩托的谷口,又出现了1辆摩托车,接着是第2辆,第3辆……
“敌人的摩托中队!”王振华立即作出了判断。
他把俘虏往肩上扛了扛,急忙大步向坡上那幢小草屋奔去。
他刚跑到草屋旁边,就听到山沟里“砰”的响了1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