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讲究面子的时候，因为他若是无法得到这位大人的谅解，那他只怕也要完蛋。
“罗先生，做我们这1行的，确实是来钱快，而且来的还都是现金。
用行业术语说，就是现金流特别大。所以上面那些大人们才愿意让我出面，来做这个生意。
我们的生意之所以赚得多，其实主要是靠两点。
第1点就是不断制造社会舆论，鼓励老百姓置业。”
“鼓励置业？你们是怎么想的？
难道你们不知道巴托尼亚的平均工资水平吗？普通的工人辛苦1个月，才赚200块钱，他们拿什么买房子？”
“我们当然知道，但这个生意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你瞧，最近这几年我们1直都在想办法，努力提升普通市民住房的上限标准。
为了把房子卖出去，我们就要给市民灌输1个概念：
只要他们愿意努力工作，就1定会获得阶级的提升，而阶级提升的象征便是买更大的房子，住更好的住宅。
拥有更大的房子之后，市民才有资格把他们的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
这样1来，当他们的下1代成长之时，就能获得比住在贫民窟里孩子更高的起点。
如此1来，这些家庭也就稳定住了上1代的努力结果。只要继续积累，早晚都能事先阶级的跃升。”
“可是普通人家哪里有那么多钱买房子？现在巴托尼亚的平均房价已经涨到多少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些新盖的房子均价都在每平1500元以上了。
1个3口之家若是想要买你们造的标准公寓，光是买房子的钱，就得6万块，而这还不包括这个税那个税。
6万块，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3口之家的父亲母亲都有稳定工作，他们的月薪加在1起，也不过是45百元。
他们1年不吃不喝，统共收入是6千块。
如果他们要买房子，就要拿出十年的总收入。前提还是得他们不吃不喝，不花钱不看病。”
“我们也知道普通人很难，所以我们不是联合银行，开办了，各种贷款业务。
符合条件的市民想要贷款买房，最多只要付30%的首付，余下来的部分最长可以贷50年。”
“1时还不起，可以慢慢还是吗？
就算以最普通的20年贷款周期来计算，那个家庭最后实际要付出的利息至少是本金的1.5倍吧？
所以他们向银行借4万块，在未来20年内就得还6万块钱的利息。
你们就是用这种办法，搜刮老百姓口袋里的最后1个铜板。
你们嫌这样的搜刮力度还不够，所以还要和他们签订契约，在未来的20年内继续这样搜刮。
只要和你们签订这样的借款契约，这些人就如同判了20年徒刑。
在未来的240个月里，他们每个月都要按时还款。
只要有1个月还不上，银行就能将他们的房子收回，然后进行拍卖。
为了还银行的债，他们就必须保住工作保住收入。
所以他们不敢和老板大声说话，无论老板怎么压榨，只能咬牙忍着。
这就是你们的挣钱之道，你们是真的把人性研究到了极致。”
李鑫没有在吸血鬼统治的国家里生活过，所以他没有什么感触，但罗绩和那位叫扎克的反抗分子都有切身体会。
1提起这个话题，罗绩就明显激动起来。
之所以会如此，那是因为1年之前他就即将成为房贷大军中的1员。
1年前，他正在和未婚妻蜜拉贝尔筹备婚礼。
他那仅有32平米的单人宿舍肯定是不适合作为婚房的，所以他们也打算买1个稍微大1点的房子作为爱巢。
在巴托尼亚，房子是需要房票的，而房票只能使用贡献点数来兑换。
只有拿到了房票，购房者才能拿着钱去买房子，否则就算你有足够的钱，也没人会卖给你。
为此罗绩1直在拼命攒钱，但还是不够。所以他也向银行提出了申请，打算借20年期的购房贷款。
他是公职人员，所以银行开出的借贷利率要比普通居民的略低1些，这也算是体制内人员享受的福利。
尽管如此，罗绩在细算了这笔帐之后还是忍不住挠头。
那时的罗绩还没资格质问卖房子的为什么房价这么贵，但他现在却可以了。
现在他可以拍着桌子指着面前这人痛骂，虽然他再也不可能去买巴托尼亚的房子，但他还是要骂。
“罗绩先生，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些游戏规则也不是我这种人能决定的，上面怎么定，我们就只能怎么做，我只是个打工的……”
“打工的？好吧，那么你这个打工的倒是说说看，这么好的生意为什么现在就不灵了？
以至于我让你准备区区1千万现金，你都要跟我哭穷？”
“罗绩先生，我的集团肯定是还有稳定现金流的。
但是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些钱只是在我帐上过1过，然后绝大部分就被上面抽走了。
这段时间巴托尼亚政局很不稳定，上面用的钱也就更多，所以抽的就比较狠。
如果只是这样，那问题还不大，现在问题是银行方面也在逼我们。”
“这事情和银行有什么关系？”
“做我们这1行的，不可能全部是自己投入运营成本，企业需要的资金绝大多数都是从银行借出来的。
我们和他们的关系都是经过长时间合作，所以相当融洽。
因为有上面的面子，所以以前无论我们要借多少借多长时间，银行都是毫不犹豫。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上面的政治斗争已经趋向于表面化。
为了打击我们，对方开始打压为曼彻斯特家族提供财力支持的各大公司，所以银行的贷款就没有像以前那么顺了。
就是因为这两种情况互相叠加，所以你让我1天之内拿出1千万，我还真的做不到。”
“听这么说，曼彻斯特家族的财政状况不容乐观？”
“罗先生，格里夫大人是做大事的。
像钱这种小事，他们这样的贵人不会放在眼中。
当然我们也只不过是吃了1点亏，问题不算严重。”
“那他们那边的情况呢？
巴托里家可以动曼彻斯特家的钱袋子，你们就不会同样也卡他们的脖子？”
“我们跟他们的情况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大人这边的财政收入都是像我这样的大公司。
这种渠道都摆在明面上，来钱快，但是手续也繁琐。所以如果有人故意作梗，受到的影响就会很明显。
巴托里家族就不1样，那边的兰博巴托里先生可是什么生意都做的。
你都不知道，他明明是尊贵的长生种，但他的生意真的是5花8门。
就连酒吧里的假烟假酒生意，他都要插1手。
贫民窟里的牛肉场，街边的烟摊，都要按月给他交保护费。
阁下，你还记得行动部此前对地下集市的打击行动吗？”
“你说的是不是他们动用了某种奇怪猎犬的那1次？”
“对对对，就是那1次。”
听到罗绩提起奇怪的猎犬，这里的两个巴托尼亚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唯有李鑫还不知道，所以他把贝尔特许带来的存储卡塞进电脑，开始查看上面的资料。
巴托尼亚有很多强力部门，他们都对于地下世界的黑市是恨之入骨。
这么多年来，地下世界的黑市已经形成了1个自我闭合的经济体系。
它就像是搭载巴托尼亚这个巨人心脏旁边的1根血管，正在把越来多的血液分走，不让它们再参与巨人的内循环。
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让那个巨人1天天的衰落下去。
同时黑市的存在，也让地下世界成为犯罪的温床。
很多人胆敢违抗阳光秩序，就是因为他们相信犯了事之后，只要能逃入地下世界便能逃脱市政厅的惩罚。
至于偷逃税款，破坏物资流通，纵容包庇异己分子，这些都更是地下世界的原罪。
为此这些部门每隔1段时间，便会展开1次专项打击。
有时甚至还是多部门联动，多警种共同处置。
声势最浩大之时，他们能够发动数万警力进行夜查。
尽管各部门如此投入，但效果却是甚微。
地下世界对待这种打击的策略，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下面的人总会有办法买到专项整治行动开始的时间，所以等到警察找到黑市所在地时，他们只能看到满地的狼藉。
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只会给他们留1地的垃圾，凡是值钱的东西都会被带走。
然而大半年前的那次大扫荡却是不同，那1次作为主导力量的行动部动用了某种奇特的猎犬。
这次行动部不但有新武器，而且素来都是大漏勺的他们居然保守住了秘密。
所以当他们冲进地下世界之时，下面的人没有提前收到警告。
那1次行动让地下世界损失惨重，有超过7个大型集市被行动部警察包围，被抄了的小型集市则是超过了十位数。
罗绩就是在那次行动中被逮住的，他后来得知，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是新上任的指挥长，也就是名叫兰博巴托里的新贵。
“罗绩先生，你知道下面的黑市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打不掉吗？”
“为什么？”
看着到现在还想卖关子的贝尔特许，罗绩皱起眉头。
他的这1表情让贝尔特许心中1惊，于是这个豪商赶紧说出他所知道的内幕。
“其实下面的生意1直都是由上面家族股份的，要不然他们哪里能够拿到那么多的货？
既然是有上面股份的，所以他们也就不能自己打自己。
只有那些自发形成的集市，还有那些不缴纳保护的，才会被真正端掉。”
“真他妈的，黑你们连这个钱都要挣吗？”
听到这样的内幕，扎克忍不住拍案而起，而贝尔特许则是笑得更加尴尬。
拍了拍扎克的手，罗绩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他知道贝尔特许讲这件事的重点不是在于上面插手了黑市生意，而是在于那次行动的本身。
“那次行动是由兰博巴托里指挥的，行动部用的跟踪犬也是由他家的农场提供的。
那位大人专挑其他家有股份的黑市动手，差不多就废了下面将近1/3的集市。
当然这也不会形成长时间的空档，没有多久下面就形成了新的档口，而这些集市就全都换成时他们家在控制了。
罗绩先生，巴托里家就是大小通吃，不见任何规矩的混蛋。
这段时间来，他们1直在进攻，我们这边防得很辛苦。
所以现在我的手头很紧，而他们却是赚得盆满钵满。”
“听你的意思，你是怂恿我去抢兰博巴托里？”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想请大人给我1点时间，让我去筹备这1千万。”
“贝尔特，他们家真的很有钱？”
此时说话的，是正在看资料的李鑫。
因为此前有过介绍，贝尔特许知道这个人是白发死神的副手，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如果论综合经济实力，巴托里家族最多和我们打平。
但若论储备的现金，我们确实不如他们。”
“是吗？那他们平时把钱都存在哪里？银行吗？”
“不，像这种家族的现金都不会进银行的。
因为只要进了银行，就势必会留下痕迹。
他们只喜欢现金，也只会储备现金。
据我所知，巴托利家族有1家金融公司，他们的现金应该是存在那里的，因为他们雇佣的运钞车就是往那里送钱的。”
“那个金融公司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罗绩表现得很感兴趣，他立刻就让扎克拿来1份巴托尼亚的地图。
“就是这里了，金融会展中心23楼的路金所。”
“路金所？是不是就是雇用了迅捷保安公司的路金所？”
听到这时，1旁的扎克忍不住插话。
“对对对，就是那家武装押运公司。”
当他们这么说时，李鑫也在那份资料中找到了这部分的内容。
巴托里家族明面上掌握的1系列公司里，就有刚才贝尔特许提到的路金所，那家保安公司也是这个家族的。
事实上，两家公司就在同1座写字楼里。
路金所在23楼，保安公司在16楼。
“扎克，你怎么会对他们很熟？”
看着身边那位反抗组织的首领，罗绩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罗绩先生，我不瞒你。
我们曾经动过他们的念头，当然那时候我们不知道这些内部消息，我们只知道那里有很多很多钱。
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1个组织，是需要很多金钱才能维持下去的。
如果没有稳定的收入，纯粹靠志愿者捐献，那肯定撑不下去。
由于我们1直都没有发展出愿意掏钱的金主，所以就只能像其他的办法。”
扎克现在说的这种事不算光彩，所以扎克的表情很是唏嘘。
罗绩知道他为何如此，而这也是所有的人类反抗组织都会遇到的问题。
像扎克这样的人，创立这样的组织，就是因为如今这个阳光秩序让他们无法活下去了。
他们聚在1起的原因是想求生存，他们不是那种只想捞钱的黑社会，所以这样的组织几乎都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
通常来说，这些人类反抗组织来钱的方法也就只有两种：要么就是找捐献者，要么就是用不正当的方法去搞钱。
不是所有的反抗组织都是萤火，萤火始终有源源不断的金钱支撑，所以萤火才会难以扑灭。
缺少这样的金钱资源，反抗组织只会是半死不活，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在这种情况下，扎克他们动过运钞车和金融公司的念头，这其实也很正常。
“扎克，你说说看，你怎么会选择以他们为目标的？
你知道他们很有钱吗？他们大概会有多少现金储备？”
见罗绩和李鑫都是1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扎克也就放开了心中那点别扭。
至于那边的贝尔特许，扎克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做回事，就好像他是空气。
“有段时间我们实在是缺钱，缺到抓头发那种。
那段时间里，我们不断有人员损失。
死的人有家小要养活，伤的人要治病，组织还要找人手顶上空缺。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准备做没本钱的买卖。
当然我们不可能去抢普通老百姓，也不可能去那些戒备森严的亮区，所以就选中了在城市中穿行的押运车。”
听扎克讲述他们曾经的计划，罗绩不禁连连点头。
他曾经是警察，所以他知道在巴托尼亚想要做大案子，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大的难度。
在这个城市的所谓亮区，那里的治安力量是暗区的十倍。
那里的每条大街上都至少有1架监控探头，街上还会时不时有开着汽车或是摩托车的警察巡逻。
除了这些官方的治安力量之外，有钱人还能向市政厅申请，雇佣可以配枪的武装保安。
至于那些衙门，自然就更加戒备森严了。
巴托尼亚的普通市民想要去衙门办事，首先就得预约申请。
通过之后，他们才能在指定时间上门，而且进门之前至少要经过两道安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