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顾延川和蓝欣都给我发了信息，顾延川的信息自然是询问田蓁情况的。
我简单回复后，看了蓝欣发来的信息，大约是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准备出院了。
见此，我直接去了医院，虽然能理解她不愿意待在医院的心情，但她伤得不轻，就这样出院实在对自己太不负责了。
医院。
蓝欣病房，她行动不方便，正指挥着护工搬她收拾东西，要出院。
“路都还走不稳，就想着出院，你是打算把自己折腾死，气死唐州母子？”我靠在病房门口，无语的看着脸色还有些惨白的蓝欣开口。
听到声音，她和护工都朝我看来，看见我，护工似乎松了口气，走向我便说蓝欣要出院她拦不住。
我朝她安抚笑笑，让她先去忙自己的事。
护工离开，我走向蓝欣，她看着我，有些心虚，“程雅，我想出院，你帮帮我。”
白了她一眼，我没好气道，“帮你什么？帮你出去作死？蓝欣，你是肚子上被划了一刀，取了个器官，要好好修养，不是被拔了几根毛，疼几秒就能活蹦乱跳了，你现在出院，是打算拖着你这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唐州和李淑兰面前哭诉你这几天的不易，博取他们的同情？”
“当然不是。”提起唐州母子，她脸色都冷了几分，“我不想在医院，只是觉得医院里太闷了，我待不住，我想出去走走，我……”
“你是想早些安葬好那孩子，让那孩子早些安息吧？”打断她的话，我直接道。
被我直接戳破，她脸色发白，唇瓣紧抿，“程雅，这几日我总是梦见一个孩子，她浑身是血，看不清模样，声嘶力竭的叫我救救她，她说她好疼，好难受，她被困住了……”
说到这，她声音哽咽，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浑身都颤抖着。
看着她这样，我心口堵得发慌，被困住的，不是孩子，是她。
“明天。”坐到她身边，我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道，“明天我带你去把那孩子的遗体安置了，今天时间上来不及，正好，你今天也好好休养一天，好吗？”
她泪眼婆娑，抬眸看我，“真的？”
我点头，“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
听此，她坐直了身子，擦开眼泪，声音还有些嘶哑，“好。”顿了几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我道，“我想一会出去准备点东西，我的孩子，她来这个世界一遭，是我没保护好她，我想亲手给她准备点东西，好让她在黄泉路上走得舒心些。”
人似乎总是这般，当事情进入绝望时，只能将思念和期许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鬼神之上。
我曾经也不信鬼神，可如今，倒是希望这世上真有鬼神，如此我的妞妞或许在另外一个世界上好好的生活着。
“好，我陪你去。”没了子宫，这个夭折的孩子，只怕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孩子了，无论生死，仅此一个了。
虽答应了陪她出去，但我还是找了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借了轮椅带着她出了医院。
蓝欣说，她出生的小山村里，很多阿婆都很迷信，每次村里有人死去，为了让这些离开世间的人走得安息，阿婆们会做许多打狗饼，让逝者捏在手中，这样一来逝者在黄泉路上若是遇到野狗挡道，便将饼扔出去引开野狗就能平安过路。
她似乎是个及其迷信的人，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也买了许多我未曾见过听过的东西，说都是要给那孩子带去的。
好不容易弄好她想要的东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想吃粤菜吗？”总归也出来了，我看向蓝欣，准备带她在外面吃完晚饭再回医院，正好，粤菜里的汤煲得不错，可以给她补补身体。
“嗯，都行，我……”她后面的话没说完，目光便冷不丁的盯着不远处的巷子口。
“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只瞧见那巷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在争什么东西，因为之前脑部受伤，视力遭到影响，如今还没恢复，加上天色黑，我有些看不清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蓝欣大约是认识那巷子里的人，拍了拍我的手，让我推着她过去。
我将她推了过去，走近了才看清巷子里的情况。
是李淑兰，她此时正和一个老头在抢巷子口的那堆垃圾桶里的废纸板和废瓶子。
“老不死的，这是我先看见的，你给老娘松手。”李淑兰忙着和老头争东西，没留意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