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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来说,剑意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紧迫,他不能一个人摸索,只能去找阿轩。

    “呵呵,你想听吗?阿轩咧嘴一笑,笑容带着邪意。

    沈逸下意识地朝阿轩扔了一块上一次炼制金乌丸得到的灵石。

    “看样子,我们之间的默契度更高了。”阿轩嘿嘿一笑,随口道:“每个剑法剑意都不一样,这有什么好问的?还不如将离水剑意领悟出来。你可以找到一条河流,然后看一看,那里有什么水。哦,对了,还有火呢!”

    沈逸四下张望,暗红色的火焰,就像得到命令,猛地一跳。

    “把你的眼珠子瞪圆了,以后可要收钱了。”阿轩的声音,在漫天的火光中若隐若现。

    他的识海被烧得通红,天空中到处都是飞舞的火焰,一团团暗红色的火焰,从他的识海中升腾而起,就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每一缕火苗都有独特的韵律,暗红色的外层火焰,就像毒蛇的舌头,不断地吞吐。

    天空中的火焰,突然向中心汇聚,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沈逸识海中,悬挂着一颗硕大无朋的火球,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它安静地燃烧着,不再有妖异的火焰飞舞,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暗红的太阳。

    它通体通红,如同烧红的铁水,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变成黑色,一团团火焰在圆球表面跳动。

    “好热。”沈逸只觉自己仿佛身处火炉,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整个人如同被炭炙烤,竟然有种灼痛之感。

    他吓了一跳。

    他的识海之中,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

    就连他,也只有一丝神识,就像之前,他的识海化作一片火海,也没有感受到半点灼热。

    但这一次,那颗暗红色的大火球,却让他感到了恐惧。

    这团火焰静静地悬浮在空中,静静地燃烧着,但是在这片寂静之中,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和危险。

    眼前的平静,就像是一个脆弱的鸡蛋,随时都会被打破。

    就在这时,火球阵忽然炸开!

    沈逸看到一幅极为壮观的画面!

    无数黑红相间的火流,就像火山爆发,朝四面八方喷涌而去,就像雨点一般,把沈逸眼前的一切,都染成红色!

    漆黑的空间,被无数火光映照得通红!

    大大小小的火苗,经过一段时间的高速冲撞,速度开始变得缓慢。

    天空中到处都是火光,这些火光在空中飘荡,就像一朵朵鲜红的蒲公英,在空中飞舞。

    灼热的温度,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沈逸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忽然想起黑海中,无数黑色的种子,在空中飞舞。

    半空中跳跃的暗红火光,终于落地,一落地,便生根发芽,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张,转眼间,沈逸周围便化作一片火海。

    但在这火焰之中,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情欲。他茫然地伸出一只手,穿过了火焰。

    这也叫火焰?

    刚才的一幕,对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接下来的几天,沈逸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浮现。他像是一个傀儡,呆若木鸡。

    那一幅幅邪魅而又强大的景象,每个细节,都仿佛烙印在他心中。

    就像是一团火焰。

    张雅芝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自己身前的木板上被划出的一道口子,天真可爱的小脸顿时亮了起来。

    她已经能施展剑气了!

    这还是因为,她并没有使用沈逸师兄送给她的金剑环,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才能施展出来。上一次沈逸交给她的那枚玉简,她一直在修炼,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这枚玉简上的内容并不复杂,但是对于一名从小就生活在育兽室中的少女来说,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汗水,疲惫,疼痛,错误的练习,迷茫,迷茫……

    她偷偷哭过无数次,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每一次她都会继续练习,疼了就哭,然后继续练习。

    她的手,变得更加坚硬,更加有力。

    师姐成为了内门,而自己的师弟,也成为了内门弟子。

    她情不自禁地攥紧了粉拳,眼中满是坚毅之色,张雅芝,我也要成为内门弟子!

    之前有师姐照顾,现在又有师兄照顾。尽管这位师兄脾气暴躁,但是张雅芝却在不经意间,把这位让自己感到畏惧的大师兄当成自己的偶像。

    尤其是在大师兄交给她的那枚玉简,让她努力修炼,守护好所有人之后,她便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

    她歪了歪头,天真地想到。

    “张雅芝。”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有几个师姐凑上来,叽叽喳喳:“走,咱们去北斗天罗走一遭,有段时间没有去了。”

    “跟我们走一趟。”

    谁也不知道她修炼的是什么剑法,每日的修炼,她都会偷偷地躲起来。

    她并不怎么愿意,因为今天的训练还没结束。刚想推辞,又想起师兄交代过,要照顾好所有人,于是改口道:“嗯,好!”

    北斗天罗殿内,王晗对天松子道:“徒儿已经将书信和请帖,分别交给了无空剑门和东歧剑门。”

    “那就好。”天松子赞许地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一件事情,吩咐道:“这段时间,你要管好城中的人,不要惹是生非。”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王晗心中一惊,立即追问。

    “上一次的星现,你还记得吧?”

    “当然,你有什么发现吗?”王晗大吃一惊,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柴昭筑基之时,天地异象,那一剑刺破云霄,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与之相比,蔚蓝的天空中,那些悄无声息地出现的星辰,给人一种刻骨的寒意。

    天松子点了点头:“不是。界主曾经将整个世界都探查了一遍,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不过,界主请他的宗门帮忙,发现白日星辰的出现,与妖魔有关。”

    王晗失声惊呼:“妖魔?”

    天松子神色肃穆,沉声道:“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这是大祸临头!”王晗的脸色变得苍白。

    异象虽然罕见,但偶尔也会出现。什么宝物出世,什么修为突破,什么炼器炼丹,都有可能引发异象。

    但是在王晗的认知中,能够被称为大凶兆的,也就两三个。

    这三种征兆,无一不是天地变色,血雨腥风。就像一个世界濒临毁灭,天空裂开,河流漂浮,这都是大凶之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修为有多高,都不可能逃脱,只能与整个世界一同毁灭,化作虚无。

    天松子叹声道:“这天下,恐怕真的要大乱了!妖魔将至!”

    他瞥了一眼王晗,沉声道:“你不用担心。妖魔是修者的克星,没有哪个门派愿意退让。这一次,镇天界派出了大量的强者,即将前往天月界,彻查此事。来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你可要多加注意,管好手下,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另外,你要记住,将这件事告诉当地的门派。”

    王晗没有半点迟疑:“是!”

    “但愿他们能查出来。”天松子暗道。

    王晗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师父。

    三天的失神,让沈逸重新投入到剑招的修炼之中。

    刚才在识海中看到的景象,给他带来的震撼,简直无法伦比,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是却怎么也无法抓住。三日后,他忽然醒悟,恍然大悟。

    任何一种理解,都不是凭空想象,没有坚实的根基,就算知道,也无法施展,更别说沈逸还没有彻底理解。想到柴昭师兄,他在瀑布下静坐了几个月,经历了不知多少场战斗,也不过是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技巧。

    他在剑术上的天赋,远远不如柴昭师兄,哪有那么容易?

    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沈逸便压下心中的躁动。

    他又重复了一遍《离水剑诀》,一遍又一遍。

    当他筋疲力尽,法力耗尽的时候,他就去了一间石室,开始打坐。

    等他缓过劲来,再来一次。就这样,没有丝毫的停顿。

    1922次!

    沈逸的衣服破破烂烂,狼狈不堪,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只有一双眼睛,有如跳动的火焰,熊熊燃烧。

    七个动作,他都在脑海中演练过许多次,熟悉到他难以想象的程度。

    冰晶剑对他来说,有如臂使指,随心所欲。这一丝意念,如同一根坚韧的丝线,紧紧缠绕在飞剑上。

    冰晶剑在半空中缓缓摆动,就像逆流而上的游鱼。冰晶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从冰晶剑上散发出来。

    沈逸闭上眼睛,把冰晶剑的每一丝变化都看得清清楚楚。

    无声无息间,那柄冰晶剑凭空消失,只剩下一圈无形的波纹。

    铛!

    极小的声响!

    冰晶剑刺在山壁上,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

    片刻之后,小孔四周的石头,已经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剑势如水,飘渺无踪。

    沈逸闭目回想,刚才那一剑,竟然划出一道弧线,有如行云流水,行云流水。

    按照《离水剑诀》的说法,这《顺水》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不过,沈逸并不满足。

    如果这一剑蕴含着剑意,这一剑就不是刺入三寸那么简单了。

    谷人多了,沈逸心中一动,这些天,他除了修炼剑术,就是冥想。不仅仅是剑诀,还有修为!

    “师姐。”看到林雨凝,沈逸这才放下心来。

    林雨凝看到沈逸的反应,心中一惊,随即皱眉道:“师弟,战斗虽然重要,但也不能操之过急,若是把自己累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没事。”沈逸道。

    “给你。”林雨凝拿沈逸没有办法,只好把一块玉简递给沈逸:“夏师姐,这是她交给我的一块玉简,上面记录着罗离师兄的一场大战。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沈逸有些意外,他还真没想过,不由有些好奇。

    罗离师兄在柴昭师兄还没有筑基的时候,就已经是门派第一天才,就算是柴昭师兄,在他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沈逸对他的修为,充满了好奇。他看着林雨凝师姐略显疲惫的模样,心中一片感动,抱拳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师姐。”

    林雨凝道:“这也是夏师姐回来的时候,你要努力。不但是夏师姐,听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好,一定!”沈逸斩钉截铁道。

    林雨凝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一回到山谷,沈逸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法力注入玉简之中。

    看样子,他们是在一处地底矿洞中,光线并不是很好。沈逸忍不住皱了皱眉,或许是因为在阳光下生活的原因,他很讨厌这种阴暗压抑的地下环境。

    强自按捺住内心的反感,他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

    这里,大概便是罗离镇守的地底矿洞了。

    罗离师兄性格孤僻,与同门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看守矿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在地底呆了这么久,也只有罗离师兄愿意去。

    沈逸认真地看着,生怕漏掉什么。

    他们看到的,是一伙人,他们面对的是罗离师兄。

    “哥几个,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拼死一战!”一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但是他颤抖的双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其他人也在瑟瑟发抖,但是他们的眼睛,却是血红一片。

    沈逸想到了他在音圭那里听说的那些修奴,大概就是那些修奴。

    看着他们的目光,沈逸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野兽被逼到绝境时的反应?

    “黄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罗离冷冷道。

    “作头?”领头之人苦笑一声,道:“若是连命都没了,还来做什么?灵石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但规则并没有改变,一颗灵石只能换一些食物。我们继续挖掘,受到的地气侵蚀也越来越严重。上个月有10个人死去。上个月有30个人死去!这一个月,已经有三十五人死去了!”

    人群沸腾了,颤抖的身体不再颤抖,眼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愤怒!

    罗离的目光扫过众人,神情淡漠。

    “总之,他娘的没有退路!”黑衣人两眼通红,嘶声道:“我们只求一个痛快!”

    “痛快?”罗离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毫无预兆,所有人的脖颈都出现了一条血线,他们没有注意到。

    嗤嗤嗤!

    无数的血沫从他的脖颈中喷了出来,几十根粗大的血柱冲天而起,滚烫的血液洒满了整个洞窟,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鲜血飞溅,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颗颗修奴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十几具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鲜血狂喷,脚下的头颅却是完好无损,他们的面容清晰可见,就连他们临死前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片刻之后,一具具无头的尸体,纷纷倒地。

    “呃……”沈逸胸口一闷,哇地一声,趴在地上,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看见这样一幕可怕而血腥的场面!

    他心中一凛,这个杀神,根本不把别人的死活当回事,这就是罗离师兄?罗离师兄的坏脾气,他早就有所耳闻,如今他终于明白,罗离师兄口中的“脾气不好”,到底差了多少!

    这就是奴隶?

    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一晃而过,沈逸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慈悲心,在他眼中,自己也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在社会最底层挣扎的人。

    哪怕他已经是内门弟子,哪怕他是一名灵植夫,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他看着那些尸体,看着那些头颅,看着那些飞溅的鲜血。

    师兄的表情淡漠,没有半点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幕,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沈逸浑身一颤,一股不受控制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两年多来,他几乎天天泡在灵田里,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要面对的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难道在门派的考验中,罗离会不会一刀砍死自己?

    还是自断一臂?

    沈逸脑海一片混乱,恐惧如同识海中燃烧的暗红色火焰,疯狂地向他涌来。他怕了。

    重剑堂,平日里都是秦城的居所,他离开一段时间,却是有专人负责。大殿中,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秦城哈哈一笑,道:“好久不见,大家都喝一杯,好好喝一杯。”

    王晗连连摆手:“来,来,来,来,喝,喝,不喝。”

    在王晗身边,是一名青衣女子,面容清秀,正是徐依夏。她调皮地伸了伸香舌:“二哥,你还是这么弱,一点进步都没有!”

    对于这个小师妹,王晗也是无可奈何。

    她调皮捣蛋,性情活泼,懂得讨好长辈,在一干弟子中也颇得长辈的喜爱,王晗在她手下吃尽了苦头,只有苦笑的份。

    罗离正襟危坐,端着茶杯,神情淡漠。

    郝敏坐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开口道:“各位,你们都回来了!再不回来,那群贱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王晗和须依夏听到郝敏如此不客气的话,脸色都有些难看。

    秦城呵斥道:“师姐,你可别乱说,这是同门之间的事情,若是让宗主知道了,你还得再受责罚。”

    他是个很有威望的人,郝敏听了这话,也只能闭嘴。

    “不过”秦城话锋一转,看向众人:“大家都是青梅竹马,情同手足,理应互相帮助。”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是青梅竹马,自然不愿意被人打扰。

    许依夏俏皮一笑:“没错,罗离师兄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我给了林雨凝一枚玉简,是师兄一刀杀了三十个修奴。应该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郝敏闻言勃然大怒:“你怎么能把你师兄的剑法泄露出去!”

    许依夏也不怕郝敏,白了她一眼:“这就是心理战!他一个农夫,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我看到它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我敢打赌,他已经被吓晕了!让他产生恐惧,然后……”

    罗离霍然起身,脸色一沉,寒声道:“我罗离,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一位灵植夫?”

    说罢,拂袖离去,再不回头。

    沈逸整个人都呆住了,玉简中的这一幕,对他的震撼,是从未有过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中惊醒,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就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在灵田里,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脸色苍白。

    看着那一株株生机勃勃的灵药,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怎么可能?

    他自问。

    他想起了自己这两年来一直在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不知不觉中,他把这两天做的噩梦和自己反复做的梦做了对比。

    比起前两天做的噩梦,他做的梦并不血腥,但是每一次醒来,他都会觉得自己像刚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

    这只是一个并不血腥的梦境,但却让他感到了恐惧和不安。

    是的,被吓到了,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他不知道,当他进入梦境的时候,他的身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是被吓到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执着地想要变强。他坚信,这其中必有隐情。

    忽然间,满地的鲜血,无头的尸体,在沈逸的眼中,似乎都没有之前那般恐怖。

    不知为何,反复上演的噩梦,对沈逸来说,比血腥场面更让他感到恐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逸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

    怎么会被这一幕给吓住了?他不是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答案吗?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一遍又一遍的噩梦更恐怖的?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最让人无法忘记的,最让人恐惧的?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被人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更让人恐惧的?

    沈逸呆滞的瞳孔,一点点地收缩,他的眸子,重新变得清明。

    有什么好怕的?

    不就是以命搏命吗?

    想要找到答案,必然要面对更多的凶险,更多的强者,若是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那还谈什么寻找答案?

    给他改头换面,抹去神识的,是一位强大到让师父都要忌惮的强者!

    沈逸长身而起,想明白这一点,他心中豁然开朗。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觉间,又有精进。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不能有丝毫的动摇!

    再一次将冰晶剑拿在手中,继续修行。他没有犹豫,也没有犹豫,他变得更加努力,想要将失去的时间补上。

    这两个月来,沈逸一直呆在山谷里。距离入门考核,只剩下一个月了,沈逸对离水剑意,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两万零一击!

    他对剑术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沈逸甚至怀疑,创造这套剑法的人,对剑术的熟悉程度,只怕还不如自己。

    七个剑招,被他修改了十二个。千锤百炼之下,每一式剑招的每个细节,他都烂熟于心。

    这些变化,都是他觉得可以让自己的剑招变得更有效率。

    虽然心里没底,但他还是做出了一些调整。

    这十二个改动,他做得很仔细,也很仔细,一次又一次的修改,都是耗费极大的心力,反复比较,才最终敲定。

    剑法上,已经没有任何提升的可能。

    等他醒悟过来,距离考核开始还有一个多月。

    他决心进行改革。

    无空剑的藏书阁,就建在一条河流旁的山崖上。

    这条大河并不宽,但却十分的湍急,被称为荡天河。

    沈逸走到河岸边,看到这条湍急的河流,一咬牙,手持冰晶剑,一头扎进河里。

    一进入河流,他就感觉到四周一片寂静,那汹涌的水流,让他险些无法站稳。

    他强行让自己保持平衡,然后就在水下,按照《离水剑诀》中的剑法,演练了起来。

    他就是这么想的。

    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忽然想到阿轩曾经说过一件事。阿轩说过,他可以随意寻找一条河流,去见识一下河水的模样。

    由于识海中看到的景象,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所以他并没有把阿轩的话放在心上。

    他曾经在水里修炼过,所以才能突飞猛进。

    他本来是要前往柴昭师兄玉简中所说的大瀑布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

    没办法,他只能在山脚下的荡天河中修炼。

    荡天河虽然没有大瀑布那么壮观,但也是一条湍急的大河,河床上布满了暗色的岩石,水底有无数的暗流和漩涡。稍有不慎,就会被水流卷走。

    修炼了《先天炼神》的沈逸,呼吸异于常人,可以在水下坚持更久。

    如果不是《御水诀》这样的功法,根本无法在水中停留太久。当然,如果有一颗避水珠,那就不一样了。

    沈逸是在水潭里突破的,所以他并不惧怕水。

    但是奔腾的江水,平静的湖水,给沈逸的感觉完全不同。

    冷雾谷的寒潭,就像一座无底洞,潜入其中,仿佛置身于一片宁静的天地,与外界隔绝。

    没有暗流,也没有旋涡,越是深入,越是感到彻骨的寒冷。它在沉默中,将自己的意念释放出来。

    一入其中,沈逸便觉得自己仿佛从喧闹的尘世,来到了另外一个喧闹的天地。

    哗啦啦的水声,哗啦啦的水声,还有无数的暗流,将整条河都给卷了进去。

    它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狂暴而狂暴,没有一丝平静。它不断地咆哮,不断地激荡。

    没过多久,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所谓的御剑术,就是用一丝意念来操控飞剑。一旦炼化,上面就会有一道独特的神念烙印,使用者只需分出一丝意念,就可以操控这柄飞剑,不用担心被人操控。

    然而,在这条河中,以心御剑,难度大增,特别是体内的法力运转,都会受到极大的干扰。

    首先,想要让自己的心宁神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水下暗流汹涌,即便是在水下,想要稳住身体,也会有一种被人抓住的感觉。

    这样的外在因素,很容易让人分神,哪怕是一丁点的法力波动,都会对飞剑产生巨大的影响。

    他在地面上练习了无数遍,天衣无缝的剑法,在这荡天河中,却无法施展!

    沈逸不由眼前一亮,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就好比,一个人要开凿一座大山,最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而且,只要他知道方向,就算是一座大山横在他面前,他也无所畏惧。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式。

    于是,他继续在水里修炼起《离水剑诀》来。

    《离水剑诀》是一种水属性的剑法,在地面上施展,会带着一丝水汽。

    但是在水里,《离水剑诀》的威力大增,没有注入多少法力,就有无数道无形的水剑飞射而出。

    沈逸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手持巨斧的婴儿,稍有不慎,就会用力过猛,或者方向偏了。

    再加上江水的冲刷,以及暗流的影响,这一剑根本就看不下去。

    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按照《离水剑诀》的要求,继续修炼起来。

    这几天,沈逸觉得自己进步最大的,还是《离水剑诀》中的御剑之术。

    《离水剑诀》中,飞剑之法,是将一滴水之精华,融入《离水剑诀》之中,让其操控自如,威力大增。

    可是陆地上的水汽,怎能及得上河流的水汽?沈逸在院子里练了这么长时间,得到的水精,和他这些天的收获,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冰晶剑内的灵石,只有黄豆大小,而如今,却是黄豆大小。

    而这一次,冰晶剑中的水属性,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一次的滴水精,就是从山谷内吸收水汽而来。

    山谷中生长着许多灵草,让山谷中的湿气变得更加浓郁。

    但现在,这一滴巨大无比的水精,却是从荡天河中提炼出来的精华,带着一丝荡天河的特征,不再是原本的柔和,而是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种变化有利有弊,优点是威力比以前大了许多,缺点就是控制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精细。

    思来想去,沈逸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而纯净度,则是要徐徐图之。

    连续七天,沈逸一直在水里修炼,虽然他在水里待了很久,但因为在水里,法力的消耗比在陆地上要快得多。

    他只能盘膝而坐,恢复自己的法力。

    只是这条小河离石屋有一段距离,来回又太过显眼,所以沈逸干脆在河里盘膝而坐。

    沈逸从来没有在河里冥想过,更何况是在这条湍急的河流中。

    连续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直到十多次后,他才慢慢摸索出一个门道,然后就在水里盘膝而坐。他并不知道,长时间呆在水里,对《先天炼神》有很大的好处,修炼速度,不知不觉间,便达到两个呼吸的时间。

    在他的识海中,赫然出现了另外一颗星球。只是它的光芒,并不如另外一颗那般璀璨。

    奔腾的河流发出雷鸣般的轰鸣声,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不时有几片树叶、树木被卷走,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汹涌的河水中,赤裸着上身的沈逸,神色肃穆,在他身前,一把把水剑纵横交错,偶尔有小鱼小虾撞上,便会被斩杀,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沈逸没有休息,他一直在疯狂地练剑。

    三千六百次!

    冰晶剑就像一条游鱼,在水里欢快地游动,它的速度之快,远超其他鱼类。

    沈逸停下脚步。

    他很疲惫,也很疲惫,但他没有放松。他的双眼充满了疲惫,却努力睁大眼睛,仿佛生怕一不留神,就会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