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宫殿，鲜血与岩浆混作一团，化作焦黑恶臭的烟雾。
玛门肥硕得像是小山的身体趴在地上，身上插满了长剑，蕴含剧毒的鲜血不断流淌，在身下都快形成湖泊了。
断掉翅膀还少了条手臂的堕天使靠在断墙上，熔岩般的血液从祂支离破碎的身体中流淌而出。
两位大公打得天昏地暗，最后两败俱伤，已经在这废墟里面躺了好几天。
不过也就看起来凄惨，实际上只能算皮外伤。
玛门发出低沉的呻吟，一柄柄长剑从伤口中挤出，庞大的身体开始缓缓缩小，最后变回大腹便便的人形，看起来就像是没受过伤一样，就是发型有些凌乱。
扎瑞尔也是如此，当祂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支离破碎的身体也恢复如初。
在地狱里面，魔鬼大公就像是身处自己的神国一样。
扎瑞尔要是动用第一层地狱的权能，玛门不可能让祂伤成这个样子。玛门也不会真的在第一层地狱跟扎瑞尔拼命，要打也是在自己所控制的第三层地狱。
两位地狱大公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和悲愤，而不是真的逼着那位沉睡的地狱之主醒来给祂们两巴掌。
扎瑞尔挥了挥手，残破的宫殿开始复原，两位地狱大公发脾气时候砸碎的一切都开始修复。
扎瑞尔和玛门相顾无言，像是两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都各自神伤。
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面响起安柏修的声音：“两位，终于冷静下来了啊。我其实挺奇怪，你们为什么要生气呢，我又没说要赖账。”
扎瑞尔和玛门望向声音传来的角落，安柏修的身影出现在另一面魔镜上。
只是跟之前略有不同，他的脸上多了一副白色的小丑面具。但哪怕看不清楚长相，光是那声音就能让扎瑞尔认出这个可恶的巫妖！
“该下地狱的骗子！”
扎瑞尔骂了一句，但最终没有动手，怒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现在再砸掉魔镜也无补于事。
玛门比扎瑞尔更决绝些，走到魔镜的面前，对安柏修说：“说吧，你这该受地狱火永世炙烤的魔鬼，你究竟有什么条件？！”
安柏修对这种威胁毫不在意，只是笑着对两位说：“我能有什么条件呢，只不过是想继续跟你们合作银行的业务而已。就按照之前的比例，我们继续工作，我将还缺少的灵魂钱币补上不就行了。”
扎瑞尔和玛门听了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条件？
扎瑞尔激动地问：“你说什么？你准备继续之前的合作？”
“当然了，我有什么反悔的理由吗？”
玛门也追问说：“一切照旧，包括出资和分成比例？！”
安柏修依旧笑着说：“那当然，谈好的价钱，怎么能反悔啊，我做生意一向都是公道，从不会违背契约的。”
扎瑞尔和玛门面面相觑，如果是这样的话，祂们还打个屁啊，一切照旧不就行了？！
这么想的话，之前两人打得天昏地暗，不就跟白痴一样？
玛门还是满脸疑惑地说：“不，不对劲，你还不如直接说真话。我不信你什么都不要！”
安柏修依旧平静地说：“讲道理，一开始我就没准备做什么，是扎瑞尔大公一心想着折磨我而已。我有说过任何不继续合作的事吗？”
扎瑞尔激动地说：“你说要重新谈条款！这跟赖账有什么区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误会了。”安柏修双手一摊，继续说：“尊敬的两位大公，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在出资和分成上修改合同啊，我说的条款重新谈，其实是想说银行的业务方向需要调整。结果你们根本不听我的，直接就动手了。”
扎瑞尔捏紧了拳头，要不是知道自己触碰不到安柏修，祂肯定要将这巫妖抓出来狠狠揍一顿。
安柏修也不继续挑衅，心平气和地对两位魔鬼大公说：“不过一点小误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对吗？之前条款不变，我依旧会提供商量好的灵魂钱币。不过，我这里遇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需要两位大公帮忙。”
扎瑞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玛门拦住。
虽然知道安柏修接下来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小麻烦”，但玛门现在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商量的余地，那就不至于血本无归。事已至此，既然没找到将这巫妖抓出来的办法，那就只能暂时忍耐。
不过没关系，魔鬼也有永恒的生命，可以过几百年再慢慢跟他算账。
因此，玛门对安柏修说：“说吧，你的小麻烦是什么？”
“就是，我用来制造灵魂钱币的材料不够了。两位应该也知道，我的主要材料来源是靠购买，原本是从精灵族那边购买魔法材料，但现在我在主物质位面的生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所以材料成了问题……”
玛门和扎瑞尔两人听得眉头紧皱，不是说这事有多严重，而是有点麻烦。
即使身为地狱大公，是魔鬼里面最尊贵的存在，但祂们对主物质位面的影响也不太够，更别说精灵族有着精灵众神庇护，祂们也不敢乱来。
扎瑞尔怀疑地说：“你的生意还有人敢抢？”
“啧啧，这是地狱大公该说出来的话？扎瑞尔大公，你见过的贪婪之人还少吗？我名义上已经死亡，已经坠入地狱了，一个死掉的枭雄根本无法令人畏惧。虽然我的敌人们还没成功，但我的生意已经受到了严重影响，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随意打听。”
安柏修说得非常自信，因为这些话都是真的。
炼金协会正在全面狙击安柏修留下来的产业，不过用的都是隐秘的商业手段，一般人很难发现。即使精灵族依旧按照契约与凋亡蔷薇交易，但这段时间还是受到了些许影响。
这是国家级别的商务贸易战，没点专业水平真玩不了，甚至都算不好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
安柏修也不怕魔鬼们上去查，反正受影响有多少只有自己人知道，损失多少对外可以随便说，不服气就去查账，除非玛门亲自分身前往主物质位面翻账本，不然祂也猜不到真假。
“需要什么材料？”玛门问道。
玛门也没有深究真假的意思，其实祂心里都明白，安柏修这所谓的“困难”就是他想占的便宜。原本灵魂钱币材料安柏修出，现在让魔鬼们出，他就可以将成本省下来。
具体差多少，玛门不是很清楚，拟造灵魂的成本只有安柏修本人能够计算。如果价钱不是太过分，小亏就当赚了吧。
安柏修说：“放心，我真不是为了坑你们的钱。我要的材料很简单，一些恶魔的尸体和灵魂就够了。血河战场就在第一层地狱，这种东西对你们来说应该不值钱吧？”
扎瑞尔和玛门再一次皱起眉头。
这东西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而是几乎没有成本啊。
血河战场上随时随地都有大量的恶魔战死，而那些立下功勋的魔鬼就需要收集恶魔的残骸，送到血河要塞兑换成功勋。
这些恶魔的尸骸可以算是污染物，因为大部分恶魔的尸体都有剧毒，而且是对魔鬼有害的剧毒。
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这么多年打仗下来，恶魔对魔鬼的各种特点也算是摸透了。他们甚至会专门培育自爆类型的恶魔，在血河战场上玩自杀式冲锋。
这些恶魔的身体部位就是最强大的武器，纯纯的污染物。
往往只有少部分恶魔的尸骸可以制造成武器，或者制造成人造魔鬼，但大部分只能用地狱火焚烧进行无害化处理。
偶尔也会有魔鬼收集这些东西，在接受那些邪教徒召唤的时候当成“奖励”送出去，其实就是坑人。
因此，恶魔的尸体用处不大，安柏修想要这些东西，扎瑞尔送出去是半点也不心疼的。
但真的这么简单？
这该死的贪婪的巫妖会只要这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