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州,旗山。
待听到情报的李柳,满脸都是错愕。
“子堂,这是怎了?”赵栋在旁不解。
“不知为何,吴朱带着人马,冲着你我的营地来了。”
“莫不是袭营?”
李柳想了想摇头,“此处是你我本阵所在,兵力不少,又有地势之利,能居高临下,除非凌苏是傻子,才会选择袭营。再者说了,探骑的情报里,吴朱所带领的人马,并不到三万。”
李柳的这一番话,让赵栋也有些发懵。
“那老匹夫来作甚?”
李柳沉吟许久,“近段时日,我军连胜二三场。而且,还有苍梧王,零州王的投效,更别提苍梧州里的内乱。很大一方面,都是吴朱称帝所致。我觉着,凌苏是想要收拢兵权。毕竟吴朱称帝之后,合州军不可能让凌苏率领。”
“子堂的意思,吴朱是送死?”
“很大可能……说不得,是被凌苏骗来的。”
“有这老匹夫在,反倒能恶心凌苏此贼。”
李柳沉下一口气,“但此时若不战,恐会祸及士气。反之,若是抓了这伪帝,我等便能鼓舞一番。”
赵栋露出冷笑,“子堂,我不瞒你,我早想杀这老贼了。”
李柳复盘了一下,郑重点头。
……
踏。
停下脚步,片仓虎嘴角咧开。根据情报,前方离着不远便是蜀人的营地,且易守难攻。
“传令,大军缓退。”
“片仓将军,合州王还在前方。”
“不要理他,都是凌师的意思。”
实话说,片仓虎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这般千里迢迢的,让一个人来送死。但终归,他还是选择了凌苏。再怎么讲,这人和瀛岛都有着一份渊源。
“走!”只待又近了一些,片仓虎不再犹豫,迅速下了军令,带着两万的鬼脸卒,在吴朱的目瞪口呆中,直接往后方行军狂奔。
“朕——”吴朱脸色大惊。察觉到了什么,刚要回马,带人逃离此处。不曾想,并未多久,在长道两边的林子中,蓦然响起了厮杀之声。
只剩三万的合州军,根本无法匹敌。转瞬间便死伤近半。
“保护陛下!”裨将张敖,提刀走出高喊,“听我军令,收拢阵型,保护主公为先!若有逃者——”
张敖手起刀落,砍死了一个惊吓的逃卒。
“军法处置!”
马背上的吴朱,见着张敖的忠勇,瞬间涕零交加。
不多久,在张敖的指挥下,只剩千多人的残军,瞬间收拢到一起,保护着吴朱,谨慎地往后退却。
只可惜,仅在一会的时间,四周围的蜀军杀来,眨眼的功夫,便将这为数不多的合州军,围在了当中。
兵威之下,又有猝不及防的溃败,又有三四百人的合州军,纷纷弃了武器,跪地乞活。这番模样,气得吴朱老脸一白,差点没摔下马。
“保护陛下!”与其他的士卒不同,张敖再度高吼。面朝着杀来的蜀卒,身先士卒迎了上去。
“张敖啊,张敖啊,朕若是早信你,岂会有今日之困!”
哪怕再傻,吴朱也明白了,是凌苏的假情报,才让他陷入险地。
林子边上。
“军参,那是何将?这般的忠勇。”赵栋抬头,皱了皱眉开口。
“主公,是合州营将张敖。探子送回来的情报说,他是这几日才赶到苍梧州的,先前一直和凌苏不对付。但刚入营地,便被合州王委以重任。”
“诸人皆退,唯他提刀而上。”赵栋沉吟了番,“传令下去,先活捉张敖。至于老匹夫,先打个半死再讲。”
赵栋嘴里的老匹夫,自然是吴朱。此时的吴朱,已经仿若成了一枚棋子。最关键的是,麾下的合州兵,也被分散留在了营地。
……
海风依旧呼啸。
凌苏背身而立,此时并未带着兽皮面具,一张丑脸之下,让他如同恶鬼一般。
“公子放心,片仓将军已经回到半路。至于吴朱那老匹夫,也落入蜀人之手,按着赵栋的脾气,估摸着要奠旗了。”
凌苏静静听着,沉吟了下开口。
“随去的三千人,可都死了?”
“还有一些,但不过二三百人了。”
“领军之将呢?莫不是都死了?”凌苏再问。
面前的粮卫军统领想了想摇头,“公子……收到的情报并未提及。”
凌苏垂下目光,脸庞上涌出一股沉默。从很早开始,他就留在了合州王吴朱的身边,自然,他也会有不少自己的手段。
吴朱那老匹夫,死不足惜,但他先前就说了,实则是两步棋,明棋掩盖暗棋。别无他法,李柳这小儿聪慧异常,普通的计谋根本不上当。
“公子怎么了?”
“无事。”凌苏摆了摆手,“切记,让人盯紧吴墨。要掌控合州军,我等还需要此人。且去吧。”
抱拳的粮卫军统领,刚离开不久,却一下子去而复返。脸庞上,满是遮不住的狂喜。
“公子,公子大喜!我刚才听到探船来报,增援的两万鬼脸卒,已经快到岸口了!”
“什么!”凌苏眼神一震,连着声音都颤了几分。
首战不利,兵力大减,他一直忧心忡忡。但现在,瀛岛的二万鬼脸卒援军,已经快要增援赶到。如此一来,加上先前的兵力,已经足以攻城掠地。
“快,某要亲自迎接!”
急急戴上兽皮面具,凌苏起步急走,举止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意气风发之时。
……
同在苍梧,站在山坡上的李柳,正垂着头,看着面前跪着的吴朱。
在吴朱身后,还有二三百人的合州军,一个显眼的合州裨将,正不断挣扎身子,声声都是怒吼。
“蜀贼,休伤吾主!”
李柳转过目光,眼神有些出奇。印象中,合州军一直是孱头萝卜,连着领兵的将领,也皆是土鸡瓦狗。何时有了这般的忠勇之人。
“子堂,此人叫张敖。回营时,我翻过不少情报卷宗,确是合州的一员悍将,先前也与凌苏不合。”
李柳不答,俊美的脸庞上,在垂头看的时候,却隐露出一股深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