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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有这般本事的,还有谁

    马先明看着蹦在脚边的子弹,语气有愧,但是瞬间就换成了道歉,“对不住了,舒童妹子,路上塌方,耽搁了点时间,我是紧赶着奔来的,一直挂念着你们的安危。我发誓一刻都没歇,真的!这民主自卫军领头的,都可以为我作证,不信的话,我带你去找他。”

    解释一通。

    停歇了会儿,马先明没再听见弹夹填充的动静,才从门边转了进来,笑嘻嘻地靠近,落在白舒童身边手肘碰碰她,同白舒童说了要带她下村寨。

    白舒童没理,先问,“你知道多少内情,是真的来晚了,还是配合着顾承璟他们,故意拖到这时候才来!”

    她生气。

    没有人同她说过这件事,让她承受多余的担忧。

    小方能擅自行动,没有提前同她打招呼。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听了别人的指挥。

    马先明是不可能跃过她叫得动小方的,小方更不可能听,那就只有她心里推测的那样。

    小方也就听那一个人的。

    马先明厚脸皮靠近,安抚白舒童,知道她来寨子里十天了,肯定受了许多罪,拍拍她的肩膀,捏了捏,也才发现她僵硬得很,应该一个人在这暗屋子里等许久了,也定恐惧到无边了。他赶紧答,“妹子,我是真来晚了,不是故意。”

    点亮了房内的烛火,他才看见了床上放着一套红彤彤的喜服,心里多少能猜测,因为他晚到,白舒童在寨子里的信用破产,差点被迫成了土匪夫人。

    难怪见他来了,连开六枪。

    拿他解气。

    理解,理解。

    他拉了白舒童的手,低头,抽打自己脸,诚意十足,歉意也够,还将脸蛋都贴到她面前去,让她随意打着撒气。白舒童推开了他的脸,才扯了点笑,可心里还挂念着另外的事,也没心思同他计较和打闹,问,“顾承璟和小方他们呢?”

    马先明见白舒童雨过天晴了,坐下,自己先倒茶喝了两杯,翘起腿,缓着匆忙赶来的焦急劲。

    茶水烫,他被热了一嘴,吐了出来。

    “我就看到了小方,阿白我没看见。我这头还没带人上山,山头上就开始冒火光,轰隆炸响。我还以为这土匪平时造孽太多,被黑吃黑,在干架呢。就停在了山下派人进寨子探情况,是小方接了信,让我直接进寨子接你。”

    他一上山来,这土匪大寨子里三层外三层的门墙就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了,原本高悬在门口作为警示用的好几具干尸更是都掉在了地上,随着熊熊烈火成了焦土。

    不复往日的恐怖。

    一片败落像。

    路上,寨子里所到之处,也只见缴械抱头挂白旗投降的人,负隅顽抗的,早就倒在路上或者挂在树上,没有了生息。

    马先明带着人沿途骑马进来,手里持枪,预想可能会有一场恶斗,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颗子弹也没用过。

    也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地直走到了白舒童他们的院落里。

    心里也是奇怪得很,当初与白舒童、小方商定好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

    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吗?

    当下,又听了白舒童也不知情的话,他喝了口没味道的茶,咂嘴,有了点领悟,然后不由得叹道,“舒童妹子,小方真是了不得了,为了保护你,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招来了一批比民主自卫军更强大的队伍,将土匪窝连根都拔了。”

    白舒童捏了捏手中的枪,顺势按上了安全锁。视线里,吴妈妈他们也从屋内走了进来,见到了马先明来了,他们一脸大难到头得救的表情,而白舒童咽着燥,摇头,清楚说,“不是小方。”

    马先明扫了那群马夫,对上视线,冷了下脸。他拨拨头发,单脚翘在长凳上,见白舒童已经不同他生气了,继续问,“那还有谁?总不能是土匪自己人卖自己人吧。”

    白舒童看着外头穿浅蓝服装的胜利者从院子经过,一个个衣服立领,对襟七扣,头戴法式盔帽,还装备了极其专业的子弹布袋,更手持汉阳造步枪和驳壳枪,她咬了唇瓣,轻哼了声。

    是啊,还有谁。

    能将她瞒得滴水不漏,有这般本事的。

    明明同床,却异梦的。

    不就那一个。

    -

    “承璟。”

    顾承璟要站起。

    “你坐坐坐,军医正在给你检查,你别动。”

    孙作芳来探顾承璟,见着活生生在面前的人,叉着腰,惊喜欢快之情溢于言表,比刚刚打了一场仗还舒心。

    之前接到顾承璟的死讯,他久久无法置信,女儿孙宁更是代表了他前去南京参加了告别礼,回来哭说三哥那么好的人死的时候一块尸骨都没收敛到,伤心不已。他也叹着干儿子顾承璟年纪轻轻,就命丧阴谋里。

    也正不满南京政府调查了一年,到现在却只查了点皮毛,惩戒了梧州机场的几个小喽啰,一直没有后续。他正打算领了剿匪的功,在龙主席那动动心思,以功施压。

    可也就在这当口,就收到顾承璟的亲笔信,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孙子熊心豹子胆敢作弄,结果信尾是两人独有的暗号。

    别人不可知的。

    让他才相信了顾承璟真还活着,并且被困了土匪寨子里。

    他正也领了龙主席的命令,剿灭山匪,两人一来一回的暗信,一拍即合。

    有了里应,收服黑风山的李匪头轻松得不行。

    孙作芳卸下了战时的锋利气场,脱下披风,现在笑呵地如慈父一般地看着座上人。

    军医帮着检查顾承璟的伤,转头过来和孙将军报告,“少校只是些拳脚的皮外伤,一两天就能好。就是之前高空坠落曾经失忆,这脑伤,肉眼也看不出来,还得精密的仪器检查一遍才能知晓是否康复了。”

    孙作芳甩了披风,跨坐在了对面的红绒沙发座上,说,“那正好,我要回蒙自,承璟,你同我去一趟,那里有云南最好的德国医生,检查个脑袋,花样多得是,好好检查一番,我再送你回南京。”

    合上了里衣,搭着外套,顾承璟谢了医生,扣上衣袖扣子,转身温笑说,“军队规矩,不影响作战,士兵就要尽快归队。”

    孙作芳也确实是忘了这件事,冷硬线条的脸上现了连日来难得的笑容,说,“一时见你,死而复生,高兴冲昏头了,是是是,士兵是得尽快归队。”

    这也是他治理军队时,对离散或者受伤士兵的要求。

    他微叹,还打算和干儿子好好畅饮,问问他这些日子的遭遇,吩咐了外头站岗的人去拿酒来,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军医。

    军医收拾着医药箱,知道他们的孙将军打完仗又想喝一杯了,看着眼色说,“少校没什么事,一些擦伤,酒可以喝,但得少喝。”

    那就行。

    孙作芳痛快,敞着腿坐在沙发边,招手让顾承璟到身侧来,问,“承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见到了你,我现在才踏实。真不是哪个孙子在骗我孙作芳。你真的活着!”

    他哈哈大笑,朗意在脸。

    又瞧了顾承璟一眼又一眼,干儿子除了晒黑了些,头发长了些,一身彝族衣服,其他的毫发无损,甚至比之前还壮硕,俊朗也依旧。

    肌肉线条硬邦,透着从里到外的生气。

    别提多喜悦。

    他在座上,打量完又开口,“着急着归队做什么,至今你的上级都没给你的事故给出圆满交代。去他的空军司令部,多在我这里待一会,养好了,要回去再回去,再说有我在,谁敢质疑你懈怠了。”

    顾承璟放下了衣袖,见到孙作芳变化不大,依旧意气风发,怼天怼地,也笑说,“也不止归队的事,父亲和哥哥们,也还不知情。”

    “不知情?这白小姐怎么都没告诉南京,她难道还想藏起你不成?”

    “是我的问题。这些日子来,浑浑噩噩,认人,也不随意信别人。她陪了我许久。”

    “原来如此,承璟,那你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来,这南北的局势变化咯?”

    顾承璟扣好了衣衫,坐到沙发边,手肘在了腿边,稳稳妥妥如往昔,“多少从报纸上知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