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子出面,自是能拨乱反正,这文坛终究还是得清明些。”
韩义喝着茶,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显示出对孙夫子的极大信任。
孙夫子顿时十分得意,能得韩义认可,他也感觉到了莫大的荣幸,当即表态:“韩兄稍座,愚弟去去便来。”
他现在充满干劲,这就要着手去准备对付李呈了。
韩义看向孙夫子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鄙夷之色。
他十分低调,来到凉州城的消息并无人知道,孙夫子当然也不会泄露。否则若是韩义在此,他又如何出面,毕竟韩义无论资历还是名望,都不是他可以相比的。
只不过,却瞒不过李呈。
那是当然的了,凉州城的情况,李呈肯定手拿把掐,都跑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了,岂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哦?孙夫子对同行之人颇为尊敬,疑似又一位大儒?”李呈听到这消息有些诧异。
“是。”王九点头道。
他的人打算先去摸摸孙夫子的底,倒是有了这个发现,觉得有些异常,便特来禀报李呈知晓。
李呈却是不惊反喜,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条大鱼,如此甚好。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赵蕊觉得李呈这说法过于自信了,忍不住道:“殿下,若真是比孙夫子还要尊贵的大人物,岂不是更难对付?两位大儒联手,你如何有胜算?”
“联手?不存在的。”李呈摇头。
“为何殿下会这么说?”赵蕊十分不解,李呈都没见过那两人,怎么能这么武断?
“文人相轻,若真要联手,岂会如此低调?”李呈道。
赵蕊想了想,道:“此人低调,可能是想关键时刻出面主持大局。”
“若你是孙夫子,会愿意这种事情发生么?”李呈冷笑。“孙夫子看起来非常积极,真如你所言,那么主持大局的便不是他,他凭什么这么积极?”
“这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他可是湖州大儒,心高气傲,岂会甘于人下?哪怕此人名望再高,让他不得不服,但他也不可能甘心当跑脚小弟。像他这般地位的人物,绝不可能。”
赵蕊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些道理,道:“并非联手?”
“那是自然,孙夫子如此积极准备开坛辩论,除了有十足的把握之外,也确信那人并不会出面,否则便无法解释。”李呈斩钉截铁。
“若是那人不出面,倒还好些。”赵蕊松了口气,一位大儒恐怕就足以让李呈喝一壶了,两位同时出面,根本不用玩了。
“不,他一定会出面。”李呈却是十分笃定。
“啊?”
“若非如此,来凉州城作甚,很闲么?比孙夫子影响力更高的人物,身处凉州这风口浪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藏得那般安稳?”
李呈自信一笑,道:“就算他再怎么低调,瞒得过别人,也不可能瞒得过本皇子,不怕本皇子将他揪出来?”
“殿下会如此做?”赵蕊不信,你将人揪出来又有何益,莫不是真要给自己再竖个大敌?
“当然会了。”李呈哈哈大笑,道:“本皇子公然与文人对着干,为何呀?常人或以为本皇子疯了,但有识之士定不会这般以为,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么?”
本来嘛,他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不但要让商人参与建设学院,甚至还要给商人立功德碑,赤裸裸的打文人的脸,若是没有目的,除非他丧心病狂。
好吧,确实无数人都认为他丧心病狂,但绝非人人如此,宁国岂会没有聪明人?
既然有目的,那目的是什么呢,这很难猜吗?当然是要富贵险中求了,只要他这一局赢了,那么天下文坛必有凉州一席之地。
天下第一学院的名头都摆出来给你看了,相当于就是在向所有人坦白,老子要重新规划文坛格局。所以这件事闹得越大,影响越深远,他赢了之后的利益也就越高,又岂会拒绝?
当无数文人不服他,纷纷赶来凉州城这一幕开始显现,势必就会有人猜到他的心思,不需要去怀疑。
所以他绝对不会介意让最有影响力的大儒来凉州城,又岂会不将那人揪出来。
“那他为何要偷偷来此?”赵蕊都有些懵了。
“哈哈,当然是要趁火打劫了。”李呈冷笑。
“趁火打劫?”赵蕊想了想,道:“殿下是指……”
“他具体有什么目的本皇子也不太清楚。”李呈摇头,道:“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必然不希望本皇子会输。”
“殿下是说他是来帮我们的?”
“这如何可能,他不怕被天下文人戳脊梁骨么?”李呈笑道:“只不过若是本皇子输给了孙夫子,他来此的意义何在?”
“他对殿下如此有信心?”赵蕊不信,就算是她,也不认为李呈能赢。
“自是不会,所以近日他必会亲来拜访本皇子,以安其心。”李呈眯起眼睛。
赵蕊惊诧不已,咽了口唾沫,但坦白说,对李呈这番说辞,她是不信的。
李呈与天下文人为敌,孙夫子亲来开坛辩论,李呈何来的胜算?如果那位没有露面的大儒真如李呈所说一般,未免也太看得起李呈了,这又如何可能?
也罢,那便看看,那位大儒是否真如李呈所言,前来拜访?
然而才刚到傍晚,她就服了。
将军府,韩义极为低调的登门拜访,穿个黑色外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偷派出去办事的探子。
“竟不知韩圣人莅临,有失远迎,快请!”
直到进门,韩义才摘下头上的端罩,并递上拜帖。而李呈这一惊非同小可,绝不是装的,他知道这位大儒会很有名,但万万没想到,竟是七亚圣之一的韩义。
“呵呵,圣人可不敢当,殿下谬赞了。”
韩义对李呈的反应十分满意,与李呈并肩而行,入得客厅。赵蕊充当侍女,服侍在侧,而其余人皆退了下去。
当然,若是谈正事,赵蕊上完茶也得退下。文人对这些事情是相当敏感的,在场有女子,他们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只不过眼下自是不会谈起正事,赵蕊在场倒也无所谓。
韩义看了一眼赵蕊,道:“冒昧拜访,殿下勿怪,只因城南院中着实吵闹,老夫素喜清静,不知殿下可否安排一清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