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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这就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睡眼惺忪之间,总觉得房间里似乎有其他人存在。

    我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环顾四周。这时,我才发现屏风上竟然映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然而,仅仅只一眼,我便立刻认出这个身影正是重阳。

    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不睡觉?而且还会出现在偏殿之中呢?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但我并没有立刻出声质问,而是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轻轻地下了床。我不想当面揭穿他,所以选择走到屏风后面,紧贴着墙壁坐下。

    此时此刻,重阳正端坐在桌子旁边,一动不动。

    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显得格外平静,他仿佛只是在那里默默地坐着,没有任何目的或意图。这种异常的安静氛围让我感到有些困惑和不安。

    难道……凌月对他说了什么?

    因为他们关上门聊的时间太久,所以我并没有等到凌月出来——最起码在我睡之前,重阳房中的烛火还是亮着的。

    突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很慢,像是很悠闲。

    在东宫,没有人会这么走路,怕是作为主人的重阳,平时也是走的规规矩矩。

    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我眯起眼睛去看,居然是妄欢?

    他斜斜的倚靠在大殿的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酒壶,还时不时的在往下滴着酒。月光洒在了他半张脸上,显出上面青紫的痕迹来。

    重阳当时肯定用了很大的力气。

    重阳动了动,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来干什么?”他说:“月见那小丫头你哄好了?”

    妄欢嗤笑了一声。

    “重阳,”他懒懒散散的开口:“你不去参加宴会,我又想同你喝酒,只好来找你了。”

    “我去你殿中,发现你居然不在,”他笑道:“结果在这里啊。”

    浓烈的酒味慢慢的飘了过来。

    “挺好,”重阳难得的表露出来一些真心的高兴:“舅舅说能治好我,也能治好榆晚。”

    “舅舅?”妄欢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很新鲜,笑了一声:“这是你第一次叫别人舅舅吧?我记得你连皇后的弟弟都不愿意叫舅舅啊。”

    重阳笑了起来。

    “他们也配?”

    “我都没想过我会这么幸运,”

    可能是喝了些酒,又或者是知道了自己可以在不伤害我的前提下保住性命,今夜重阳的话格外的多。

    “说真的,我恢复记忆的时候,一想起来我对她的这些算计,我真的恨不得捅我自己两刀。”

    “这不全怪你,”妄欢说:“如果没有我的诱导……”

    重阳摇了摇头。

    “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有没有别人的诱导,做出这件事情的人是我,伤害她的人也是我。”

    “我怎么能舍得呢?”重阳突然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到现在都不敢去想,我如果没有恢复记忆我会做什么……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啊。”

    妄欢转过头看着他,目光沉沉,最后仰头灌下了一大口酒。

    我悄然无声地伫立在门背后,目光凝视着月光下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除却他失忆作为月风的那段日子,真实的他似乎偏爱身着一袭黑色衣裳。或许正因如此,使得他的背影看上去总是透出一抹无法言说的冷漠与孤寂,仿佛天生就属于黑暗之夜,永远沉浸于阴郁之中,独自承受着无尽的孤独。

    当确定眼前之人便是月风的时候,我还能记起那时候心中涌起的那些难以言喻的痛楚。我曾无数次目睹他那孤独的背影,每一次都深感怜悯。曾经,我暗下决心要陪伴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哪怕就这么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的名分。

    然而,命运却无情地捉弄了我们。

    他的绝症,最终需要我的命去医治。而我发现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那些暧昧,那些亲昵,竟然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取走我的性命。

    此刻,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无可抑制的,那些往昔的美好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现实的残酷却又让我如梦初醒,我相信他的爱,那是来自于月风的爱,所以我的心情愈发沉重。

    因为即将而来的离别。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妄欢打破了沉默:“你能活着,她也能活着。”

    “是啊,”重阳说:“等我们都治愈了,我就没有什么能够被别人指责的弱点,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指定我自己的太子妃,我看那些唠唠叨叨的大臣谁还在敢说什么!”

    妄欢也笑了一下,但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是啊,什么都比不了大家都活着,”他说:“我也终于可以不用再为了救你,去得罪月见,也得罪你了。”

    “今天揍你是我第一次揍你,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重阳也笑了起来:“你真的该揍,如果这次她被你派出去的那些人弄出了什么意外,我真的不介意将你杀了。”

    “我相信,”妄欢猛灌一口酒:“我看着你长大,第一次看你气成那个样子——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重阳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了。

    “舅舅已经替我包扎过了,”他说:“都已经结痂了。”

    “这会儿舅舅倒是喊的欢,”妄欢嘲笑道:“就看你这舅舅以后对你如何了。”

    “哈哈,”重阳也喝了口酒,说:“月见呢,那小丫头这次被你伤心伤的狠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吧。”

    妄欢垂下头,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重阳啊,你现在就知道戳我的肺管子,是吧?”他说:“今天宴会上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我,皇后还找了什么谁家大人的长子要给她认识……唉!”

    重阳毫不给面子的仰天大笑起来,说真的,其实我也想笑。

    “皇后从来都没打算让你做驸马,”重阳笑的喘不过气来,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每天端着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