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潇湘发髻散乱,衣裳也被宫女扯破了。
若是没人拉着,她大概就直接冲到安容锦面前要打她了。
以下犯上、对皇后娘娘无礼,这是多大的罪名,宫女们可不敢放任她乱来。
安容锦眯着眼瞅着她那副癫狂的模样,似乎有些不解。
曲潇湘在她印象中,是个可进可退的女子。
即使偶尔不懂分寸乱说话,但一直也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今夜这是怎么了?
破罐子破摔吗?
难道是因为刺杀闵文殊不成功所以才不顾一切发疯?
闵文殊梳洗过后进来,一掌拍在曲潇湘的后颈上,看着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然后她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曲潇湘的五官和手脚,最后在她后脑勺的地方发现了一根细针。
那针不比头发丝粗多少,要不是闵文殊一点一点检查的仔细,估计也很难发现。
一旁的宫女惊呼:“这……这是什么?”
她刚才见闵修媛打晕主子,还想冲过去,被拦下后目睹了这一幕。
闵文殊抬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带着冷漠的笑,“我记得你是曲充容从曲家带进宫的侍女吧?还有今日刺杀我的那二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让人害了你家主子却不知道?”
说实话,闵文殊觉得,这种事情八成都是身边亲近的人做的。
那宫女用力摇头,“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也不知道主子为何会这样。”
安容锦神色肃穆,命人请了林淮安来。
林淮安时常去孙文采那里求教,学了一些辨别毒药和解毒的本事。
他将细针放进水中,又滴了几滴其他的药液进去,最后得出结论说:“这银针应该是泡过曼陀罗花汁,这种花娘娘应该知道,会使人失去理智。”
安容锦围着曲潇湘走了两圈,把目光投向她的宫女以及屋外的下人们。
她自嘲道:“难怪朝臣们总是觉得本宫善妒,容不下皇上的其他女人,就这出事的速度,连本宫也要怀疑自己了。”
原本后宫妃嫔就这么小猫三两只,却还总出事,要说她这个皇后当的不称职,也说的对。
原本安容锦以为,她只要管好后宫的大小事务,至于妃嫔之间的争斗,她是不愿意管的。
她们只要不犯到自己头上,爱算计谁算计谁,是生是死与她无关。
可她忘了,她是皇后,后宫安稳本就是属于皇后的职责。
如今曲潇湘这副模样,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头疼地看着林淮安,问:“她中毒深吗?要不要请孙神医进宫?”
林淮安恭恭敬敬地回答:“娘娘放心,下官会尽力,天明之前应该可以让曲充容醒来。”
“有劳。”
今夜还好是林淮安在宫中值夜,否则要传他进宫还没那么快。
安容锦在这屋内走了一圈,意外发现了一盆可以令人不孕的有毒花卉,还有床边挂着的一颗夜明珠,发出的珠光也有些异常。
“来人,把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把潇湘殿里里外外翻一遍,看看到底都有些什么脏东西。”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曲潇湘,摇头感慨:“她倒是有害人的心,怎么就没有防人的心呢?”
她这么容易就中招,绝对和这殿里的人有关系。
慎刑司又有的忙了。
洪公公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苦笑着说:“娘娘,慎刑司的牢狱本就不大,如今里头还关押着华清殿的下人呢。”
“放了吧,巫蛊一事与华清殿无关,如今最要紧是曲充容害人与被害一事。”
安容锦又吩咐黄公公:“一早宫门开了,你就派人去曲府送信。”
曲大人已经携带着家人离开京城了,这封信恐怕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月。
但那也没办法,总得让他们知道,曲潇湘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
看到太医们在忙碌,闵文殊用帕子包着手,捏起那根银针,“这东西宫里应该很难弄到吧?”
安容锦瞥了那盆花一眼,“连零陵香这种东西都能摆到妃嫔的闺房来,这宫里还有什么是弄不到的?”
林淮安把那盆花搬过来,发现是两株不同的植物种在一个花盆里,因为叶片相似,所以不易察觉。
他掰了一片叶子嚼了嚼,“这东西在宫中是禁物,但这盆零陵香应该是被当做其他植物摆到这里来的。”
“所以,这潇湘殿到底有多少内鬼?”
背主背的这么明显,可见曲潇湘管理下人的本事并不怎么样。
等太医将潇湘殿翻了一遍,外头天都亮了。
安容锦以为赵为迳肯定去上朝了,便没有把这里的事告诉他。
谁知她才打了个盹,就觉得身边站了一个人,而后那人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对上赵为迳关怀的目光。
“这里的事交给宫人去查即可,回去歇息吧。”赵为迳温柔地说。
安容锦把头靠在他腹部上,“皇上对您的皇后失望吗?”
“为何这样说?”
“这后宫里短短几个月发生了许多事,总有我管教不力的原因在。”
“人若没有害人之心,便不会生事,而你做好皇后即可,至于她们要如何,你能拦得住?”
要防,总能防得住的。
但安容锦心里未必没有打着让她们自相残杀的主意。
这次如果不是算计到了闵文殊头上,安容锦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皇上怎么还没去上朝?”
“正准备去,曲充容先关押,她中毒一事莫要传开,免得后宫人心惶惶。”
赵为迳过来时听到了这个消息,就知道后宫要不太平了。
而后宫从来都是多事之地,只不过因为后宫妃嫔少,所以才会让人觉得皇后善妒。
曲充容中毒的事如果传出去,朝臣会自主地将罪责推到安容锦头上。
或许,她出事,也不单单是后宫女人的算计。
多少人只等着安容锦犯错,好给她致命一击。
安容锦将他送出潇湘殿,出门时如同普通妻子那样为他整理衣冠。
“你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后宫妃嫔不安分是常态,总不能个个都杀了,她也该学一学她姑母,该放的地方要放,该收的地方要收。
有些人,总以为躲在背后就可以算计一切,那也太高估她的容忍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