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里,他就是个工具,稳固你在邹家地位,帮助你走上事业高峰的工具,我猜,你一开始应该是欣喜于他的与众不同吧?”
“你以为,这样一个人,会很容易控制,能成为你的傀儡,可惜,你没能如愿,于是恼羞成怒……”
“你懂什么!”温云虹羞恼地回怼,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声音比她还要高。
“你给我闭嘴!!”姜海吟再次一拍桌面,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整张脸涨的通红,黑白分明的圆眸里也染上了血丝。
“我所说的话,没指望你懂,更没指望你承认,事实上,我根本不在继续留在这里跟你废话了,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一滩死水,你想把他也拖下来,拖进你的地狱里去,但我告诉你,我不允许。”
“你不爱他,有人爱他,未来的日子里,他有我,有我们的儿子,还有他的朋友,他将走在阳光下,越来越好,而你,下半辈子都会在阴暗的沟里爬行,你这种人,不配有后代,不配有家庭,你才是个自私自利的怪物!”
她拽过包,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温云虹疯癫地怒骂和讥笑。
“早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把你挖出来的!找了个替身结果被他玩得团团转,养硬了翅膀!早点把你捏在手心里,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我没有输!我只是走错了一步路!”
“你现在说得这么好听,我就不信,你真能忍受他一辈子,哈哈哈……你忍不了的!他就是个恶魔!”
出了看守所,一阵风迎面吹来,姜海吟抬手环抱住自己。
身体很热,可胸口,很冷。
耳边还回荡着温云虹的最后一句话,她不禁开始猜想,邹言是不是也是这么认为的。
终有一天,她会无法忍受。
坐在回程的大巴车上,昔日的种种如走马灯般,在大脑里流转。
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
她甚至当面骂过他,骂他是不是……有病。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姜海吟深吸口气,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谜团,都有了解释。
世人说得没错,真相,往往是残忍的。
倒了两班车,终于回到市区。
夜幕渐渐降临,下了车,马路两边的路灯刚巧亮起。
姜海吟想着幸好提前请颖芝帮忙接了小臻,眼下的她,真的没有心情做任何事。
路对面有片临河的小公园,由于天气越来越冷,傍晚时分并没有人在里面玩耍。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随意地在一张长凳上坐下。
远方的天空灰蒙蒙的,只剩一缕残红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她迟疑了会儿,掏出手机,开始翻阅相关资料。
翻着翻着,一句话跳进她的眼底。
【你觉得很平常很普通的事,对于这类人而言,却有可能很艰难,他们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爱】
姜海吟抬起头,盯着水面上的那点红,联想起了为数不多的几次,邹言看向自己的眼神。
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始终说不出口。
或许,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
地平线上,最后一点红彻底消失,天色越来越暗,手机的电量也宣告告罄。
姜海吟这才察觉到了冷意,她站起身,跺了跺冻僵的双腿,慢慢地往公寓走去。
指尖太凉,试了几次,指纹密码锁才有了反应。
啪地一声弹开,泻出一室黑暗。
不意外,小臻还在陈家。
幸好,她会拥有一整晚的时间来调节心情。
反手关上门,姜海吟抬起头,愣在了原地。
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个人。
宽肩,长腿,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袖口随意的翻转到手肘。
没开灯,但电视机开着,播放着……动物世界。
荧光一闪一闪,投射在男人身上,照出一张没有表情的俊颜。
他像是反应过来有人开门,慢吞吞地转过头,当看清楚是她之后,表情有一瞬间是茫然的。
仿佛懵懂的孩子。
但很快,就被冷漠所取代。
邹言站起身,将脚边的玻璃碎片往沙发底下踢了踢,淡声道:“去哪了?”
站在玄关处的人一动不动,没回答他。
他感到很烦躁,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尽可能控制着脑子里那根紧绷地弦,再次问道:“出去为什么不开那辆沃尔沃?谁接你走的?陈品清?还是其他什么人?”
“姜海吟,回答我!”
纤瘦的人影终于动了,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他面前,抬起那张巴掌大的雪白脸蛋。
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从眼眶落下。
他心口一紧:“你……”
话还没出口,对方呜咽一声,猛地抱住了自己。
“呜呜……”两条胳膊环到他的后背,两只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女人哭得不能自已,泪水很快浸湿了衬衫前襟。
布料湿漉漉,凉凉地黏在身上,其实不好受。
他的洁癖本能立刻发作了。
但……
垂眸望着埋在怀里的脑袋,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很快掩盖了这份抗拒。
姜海吟的哭泣,他见过不少次。
委屈的,愤怒的,伤心的……可像此时此刻这样的,他感到很陌生。
一时间,无法分析出原因。
他只能尽量去猜测,然后冷着脸道:“我不是想要束缚你的自由,虽然温云虹进去了,但她的心腹很有可能还没有全部落网,这种时候,必须要谨慎些。”
“等事情过去,你……要是不想再住下去,也可以,我……不会阻拦。”
“呜呜呜……”
哭声没有因此变小,似乎还更凶了。
邹言皱起眉,舔了下犬齿:“是不喜欢那辆沃尔沃吗?上次的事,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还是单纯的不喜欢黑色?咳,明天我让人带你去看车,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就行,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要稍微改装一下……”
“呜呜……笨蛋……”
模糊不清地两个字,含在唇齿间。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前两个话题都被否决掉了,邹言想到最后一种可能,忽然觉得舌尖有点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