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立清的战车身上捆着不少各种各样的树枝,这些都是他们生火做饭时的柴火,
找这些东西可没把他们累死,
山东地界上不知怎地,竟然望不见成年人合抱的大树,全都是一些栽下去没两年的小树秧子,
长得倒是翠翠绿绿的,可不经烧呀!
手下一个通讯兵看见远处山上有一个小树林,带着手斧与锯条,打算砍几节枝条下来。
结果被一群村民追着打回来,还是老爹出面才把这小子保下来。
吴立清问他不就砍个树吗,怎么还能招惹上一群人,难不成是遇上了上山砍柴的姑娘?
“要是真遇上姑娘那还好,人家一窝大叔追着我砍的原因是我砍的是他们村子的坟头树,是风水林,说什么砍一棵树就会破了阵法,我帽子都跑丢了才算回来!”
通讯兵将工具丢进杂物箱,说出来的遭遇让人忍俊不禁,砍树砍到人家祖坟上去了,闯祸闯大了!
老爹好说歹说,最终付出了好几天的口粮、针线、布匹,
再加上他确实还没来得及下手,最后才让他们平息下来,没有选择报官。
通讯兵看到老爹叼着烟斗过来,暗自觉得大事不妙,
除开这些赔罪的物资与大洋,老爹还肉疼的将自己收藏的烟丝拿出来分享,几十杆烟枪消耗了他一大半的藏品。
“你小子......”
“老爹,我包了全排同志们的袜子,您可不能再罚我了!”
趁着老爹营长还没开口,通讯兵赶紧拉出挡箭牌。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连我的一把算上。你小子害我损失几十大洋的烟丝,让你洗几天袜子都算是便宜你小子。”
老爹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将烟斗倒扣在侧面装甲上,烟灰纷纷散落。
他将烟斗揣回兜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排长,老爹会不会回头给我穿小鞋呀?听说他的烟丝都是上好货呢!”
通讯兵心中还是充满了忐忑,向他的排长询问。
“老爹才不会干这种事,只要他还能抽的下烟,就什么事都没有。要是哪天他连烟都不抽了,那就是出大事了!”
“狐狸精,别蛐蛐我了,赶快上车,今天我们还要赶50公里路!”
吴立清耸耸肩膀,登上了自己的战车,跨过干涸到龟裂的农田,向着泰安方向前进。
他们得赶在吕军攻打济南之前当一回孙大圣,将敌人后方搅个天翻地覆。
神卫军连长王德贤进入了阵地,他们待在后方快一周时间,铁路系统终于将大炮与弹药运了过来,
现在没有这玩意,仗都没法打。
在交接阵地时,王连长就感到中央军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不像是看友军的眼神,而更像是看仇敌的模样,
转过头去,他们就会私下嘀咕,看起来言语激烈,嘴里没什么好词。
不就是划归天子亲军吗?
自己从保定出来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出人头地,这是自己当年刻苦读书的回报!
王连长不再看他们,专心布置自己的防线,
虽然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但为了彰显神卫军的专业性,他还是下令按照作战条令,构筑一条深1.4米,宽1.2米的战壕和后方的机枪阵地。
连级的军官知晓的情况还不是太多,但进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军,连时间地点等重要信息都说的有鼻子有眼。
宪兵和军中密探调查好几天,全都无功而返,根本找不到从哪传出来的,只能全军执行封口令,不许私下谈论这些事情。
但这些军中鬣狗大家一直都看不惯,表面打个招呼,转头就大力编排,谁会认真执行他们发布的禁令?
朱亮大发雷霆,将中央军遗留的几位作战参谋全都解职送到军法处,随后就将一帮玩得好的二代子弟塞了进来,
指挥部里不再谈论敌方装备与部署情况,每日统计前线军械妥善率的事情也停了下来。
这些第一次进入指挥中枢的劣化版赵括每天最热衷于在布防地图上做出小修小改,
然后打电话到
王德贤面对上面每天都发过来不同的机枪阵地位置,朝着指挥部的方向跳着脚大骂,还得赶紧提着铁锹去填土。
经过好几天的折磨后,上面正式的进攻通告终于发了下来,王德贤跟着一块的三个连长来到团长的帐篷,
每个人都在相互谈论着进攻的事情,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神情,
他们都是王德贤在保定的学长学弟,还有不少帝国军事学院的毕业生,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大派,
几个从国外留学的人,以及其他讲武堂体系毕业的人则孤零零的报团取暖,
至于陆小毕业的?大家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池州军事学堂因为开办才四五年,一年期与两年期的速成班毕业生全都被飞速扩张的飞虎军一口包圆,根本就无法在除了飞虎军之外的地方见到江淮系的毕业生,
大家对于飞虎军的估计只能从过往战例中推断。
团长进来后二话没说,直接支起一张前线的军事地图,和寻准州他们用的差不少,
但基本的等高线、高地、火力点等信息还是有的。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用炮火摧毁他们的表面阵地,再逐渐将逆贼一点点顶出去!”
王德贤领到了他的连队任务,跟在二营后面进入敌军阵地,控制并巩固地段,清扫残敌。
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需要清扫二营留下来的所有敌人,
他们可以不用管屁股后面的敌人,一个劲的往前突破,后面这些恶心人的事情就要交给王德贤他们来做。
出于清扫战壕的任务,王德贤希望得到一定数量的花机关,备注不要大沽口的,只要瑞士原产的,
但军需官只带来了四把花机关,还补充了一些带枪盒的驳壳枪,全是调拨的大沽口花机关和镜面匣子,
现在天津卫正在遭受征北军的围攻,想运点东西出来可不容易。
要不是忌惮北洋的精锐陆战队和停在港口的海涛号装甲巡洋舰上的203毫米舰炮,恐怕傅宜生都敢用骑兵攻击港口!
“王连长,就这些东西了,剩下的全被二营长带走了。
你也知道,二营是主攻手,拿着团长的手批来的,咱们自然要首先满足他们!”
“就是一群蝗虫,一个连四挺花机关,连京郊的响马都不如!算了,有总比没有好,给我吧。”
花机关和半自动的镜面匣子配备给全连最精锐的突击队,
剩下的人则带满手榴弹,腰上别着刺刀与短刀,戴上在中央军中也罕见的飞碟盔和亚得里安盔,静静等待着火炮打响进攻的信号。
等到夜间十二点,阵地上突然传出巨大的炮声,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怎么现在就动手了?不是还有三个小时吗?”
“会不会是炮兵表走快了?”
“咱们要不要跟着上呀?”
手下一群人挤在狭窄的战壕中,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众说纷纭之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一发炮弹将后面的机枪阵地掀了起来,碎肢肉块掉在这些未经战阵的毛头小子面前,把他们的晚饭都吐了出来。
王德贤拼命向指挥部打电话,可不论他怎么拨号,都只有沙沙的盲音,他转而拨打团部的电话才接通。
“兄弟们,应该不是我们的进攻提前了,而是对面的进攻发起了,前面的二营被炮弹覆盖,现在伤亡过半,营长连长全部阵亡,马上要退到我们后方休整,准备战斗吧!”
王德贤挂断电话,语气十分沉重,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完美的进攻计划竟然迎来了这样的开局,
出师不利,无疑成为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