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数不尽的尸体，犹如树叶，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而这些尸体，每一具都大如山岳。
哪怕只是一具婴儿的尸体，楚凌在其面前，也如同石子面对山岳。
这样的尸体，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楚凌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一棵大树的树冠。
树叶，就是这些尸体。
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的服侍也不相同，不是一种风格，甚至不是一种朝代。
在其中，楚凌甚至还看到了裹着兽皮的野人。
同样的，也有华丽服侍，甚至比楚凌所见过地位最尊贵的人还要华美的衣着。
锦衣玉带，珠帘宝冠。
但这些人，现在全都静静悬浮在这里，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种压迫，并非生理上，而是来自心理上。
楚凌的意志，破了藏锋剑府的新弟子记录。
但是这一刻，他差点当场崩溃。
心理的震荡，传递到身体，他感觉肠胃阵阵痉挛，想要呕吐。
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出现在剑修身上，出现在普通人身上倒是常见。
当一个人的情绪波动极大，超出生理极限的时候，身体为了自保，就会让人产生呕吐、昏迷等等反应。
此时换做其他人，被活活吓死都有可能，楚凌只是感觉胃部痉挛，已经很了不起了。
眼前画面的冲击，让足足两分钟之后，楚凌的大脑才从一片空白，开始慢慢恢复意识。
“这是白金帝火背
后的世界……这是哪里……这些人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到底是他们太大了，还是我变小了？”
“不，是他们太大了，我可以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强者气息……”
“他们在死之前，每一个应该都是人族共主一般的伟大存在，但是现在，全都死在了这里……”
目光从眼前的尸体上仔细看过去。
耀眼的白光，依旧在刺激着楚凌的双眸。
他强行忍住这酸痛，眼泪涌出来，就一把抹去。
很快，楚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敲击了一下。
“不对，不对……”
楚凌强行按耐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再次仔细望过去。
每一具尸体，虽然身份不同，但是死法都是一样：一剑毙命！
每一具尸体的眉心，都有一道豁口。
楚凌见过斩首而死的，见过割喉而死的，见过洞穿心脏而死的，而眼下这些尸体，全都是眉心被破开一道血口而死的。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楚凌目光迅速扫过去，看了数十具尸体，全都如此。
另外的尸体，虽然或是飘在他头顶上方，又或是在他脚下，又或是在极远的地方，但是因为姿势不同的缘故，楚凌依旧可以看到其中一部分的正脸。
但凡是他能见到正脸的尸体，都是这样！
全身上下，只有一道伤口，就在眉心！
楚凌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画面：这些强者被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器，瞬间在
眉心切开一道伤口，然后他们的神魂就被挑了出来。
失去了神魂，身体就失去了生机，好似一个被废弃的容器一样，扔到这片虚无之中。
一次次的，尸体越堆越多，越攒越多，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恐怖的模样。
“杀死这么多强者，而且年代跨越这么久，这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吗，还是一个组织？
但又有什么组织，可以这么多年还存在，并且始终如一地做一件事？
还有，这些尸体，杀人者，又和白金帝火有什么关系？”
楚凌发现，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这些问题。
眼前震撼的景象，让他心神摇曳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刺眼的白色光芒，让他的心神都在被不断拉扯，像是要被揉碎了一般。
白金帝火在楚凌手中的时候，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此次进入白金帝火后的世界，这光芒却让楚凌的双眼此时眯起来都没有多少作用。
从眼皮到瞳孔，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不仅仅是酸胀，现在更像是针扎一眼。
楚凌极力坚持。
他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这些人中，如果有人的服侍风格比较熟悉，或许还会是这个时代的人，或许自己还会有机会通过此人的生平，知晓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边观察，楚凌也在默默估算着时间。
双目越发刺痛，他用手一抹，发现手掌沾染的已经不仅仅是眼泪，还有血丝。
这让楚
凌知道，他最多还可以再坚持十秒。
他不清楚白金帝火会不会反噬自己的双眼。
但是他不想赌。
“十秒，再看最后十秒。”
九秒——
八秒——
七秒——
六秒——
就在这个时候，楚凌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那一具尸体伤口里，渗透出一抹白色。
更准确说，就是白光。
他之前现在能够发现，是因为上方有一具尸体投下了阴影，正好挡在这一具尸体的脸上。
于是在阴影之中，这具尸体伤口的白色光芒，就显露了出来。
五秒——
楚凌看到，这伤口里渗出的白光，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一样，朝着半空飞去。
四秒——
“上面有东西！”
楚凌心里有些着急，他急忙抬头。
三秒——
这一抬头，他看到不止是眼前这具尸体。
周围几乎每一具尸体，都渗透出白色的光芒，朝着半空升去。
更准确说，是朝着同一个位置汇聚过去。
两秒——
就在楚凌头顶，并不算远的地方，高悬着一轮白金色的太阳。
楚凌距离它太近，以至于一直没有发现。
这就好比将一只蚂蚁放在一个直径百米的球上是，蚂蚁不会知道自己在一个弧面，只会以为自己是在平地上。
楚凌此时的遭遇也是如此。
此地的尸体如山，那么这白金色的太阳，就是百万座山峰形成的山岭。
而这轮白金色的太阳，也是此地夺目光芒的来源。
一秒——
楚凌看到了，这轮白金色太阳，就是所有尸
体里渗出白光的汇聚之地。
也在这一刻，他双目剧痛，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从极白，瞬间变成了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