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嫂子开门，我是大哥21
“小妹的心意嫂子心领了。我从山野来，没参加过什么赏花的宴会，有许多地方不懂，也怕在人前失礼，还是在院中待着自在，这偌大的院子我也不觉得憋闷。而且你大哥丧期刚过不久，去人家终究不好，我也没什么心思。”温黎言辞婉拒了凌阮的邀请。
对于和一群陌生人赏花，她确实没兴趣，也确实感到不自在。
况且她院子中凌霄陆陆续续塞了许多不知名，却或淡雅或浓艳或淡香或扑鼻的花，根本不缺花赏。
就是缺了府上的园子她都没有逛完，真没必要出去凑什么热闹。
“嫂嫂说的也是，在外面哪有在自己家里自在。只是大哥的事情嫂子别再自伤了，大哥那么好的心性，那么为人着想，肯定不希望嫂嫂再自苦，还请嫂嫂放宽心。”谈及自家大哥，凌阮也不禁有些黯然，声音低落。
温黎这几日因为小玖好起来的心情，又被勾起了伤情。
有一个人跟她一起缅怀凌大哥这么好的人，眼角有些发热。
凌阮蓦然触及凌霄黑洞洞的视线，她从沉湎伤怀的思绪中走出几分。
再看大嫂已经垂首拿着帕子按着染上红意的眼角，艳艳美人垂泪着实楚楚可怜。
二哥抿唇心疼毫不掩饰，又让她心中一再咯噔。
凌阮脸的上笑终是无法自如，她勉强笑着道：“真该打嘴，本来是劝嫂嫂的，没想到惹嫂嫂伤心了。”
温黎捏着帕子摇了摇头，清风晃动发丝，红红的眼眸更是挡不住。
“小玖？”凌霄强忍着想要为她擦泪的冲动，暗示了一声小玖。
小玖机灵，立马会意，抱着温黎纤细的腰肢晃了晃，放奶了声音道：“舅母，舅母，不要哭了好不好，小玖继续踢球给你看，小玖陪着你。”
“舅母没哭，舅母不哭。”温黎眨去眼中的模糊，声音失了清澈，带上鼻音。
她弯腰抚了抚小玖的头顶，牵扯着水色的唇，“小玖不要晃，舅母要站不住了。”
“舅母是在嫌弃我长肉了，不喜欢我了。”小玖这下不晃了，而是夸张的嘟了嘟嘴，能吊上一壶油，
孩子可爱的小动作和话语， 不仅不让人觉得烦，还能成功牵扯住旁人的心思。
凌阮顺水推舟地捏了捏儿子的嘴巴，让他从嘟嘟嘴变成了扁扁的鸭子嘴，“娘看舅母将你养得太好，是要胖成一头小猪喽。”
“唔，娘，唔，你坏。”小玖不乐意的转动着头，摆脱亲娘的逗趣。
温黎摸着小玖头上的小啾啾，从刚刚沉闷的情绪中走出许多。
凌霄这时候才开口，“不能一直站在这说话，我们换个地方休息一下。”
温黎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已经泛上红意。
是被晒得，也是刚刚情绪上涌造成的。
凌阮望着眼前的美人面，大概了解二哥是想让谁休息。
“去舅母的院子。”这几天小玖已是温黎小院的常客，除了睡觉都赖在温黎的小院子中，所以一说去哪，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舅母的院子。
“我还没拜访过嫂嫂的住处。”凌阮刮了刮小玖的鼻子，“倒是这个小家伙先去了，不知有没有嚯嚯嫂嫂的院子。”
“第一日踢球时主动要去院子外面，怕坏了我院中的花花草草，他很乖。”温黎笑着摇了摇头，望着小玖的眼中有着宠溺。
小玖有点不好意思，那一日他更多是觉得舅母的院子施展不开罢了。
凌阮有些狐疑，她可是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看舅母对你多好。”
凌霄望着温黎如此喜欢小玖，心中的有些复杂。
“走吧。”
温黎闻言没有看他，而是低低应了一声嗯，然后牵着小玖的手，和凌阮一起往院子处走。
凌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扶花分柳后，凌阮望着陌生又熟悉的院门，心中五味杂陈。
凌家巨富，多世积累的宅子，自然是底蕴深厚，阁楼宅院无数。
她自小在凌府长大，小时也像小玖一样烂漫过，在这偌大的凌府中四处玩闹。
这一处当初的印象不深，往后怕是印象深刻至极。
不仅因为它在凌府中不逊色于任何一位主人的院落，还因为当年的一句戏言。
那日的午后， 大哥憧憬着未婚妻，考虑着院子，大哥说完时，问了一句二哥，二哥摸了摸她的发顶，随口一说的院落不正是这里。
当初的记忆本该遗忘，此刻却是那么清晰的重现在脑海。
“这处院子……”凌阮喃喃出声，她有些不能正视身后的二哥。
“这院子怎么了？”温黎以为要点出什么问题，或者有礼的称赞几句，没想到她顿住了。
“没什么，她以前来过，觉得熟悉罢了。”凌霄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
温黎不太相信，凌阮的模样不太像。
“对，没想到嫂嫂住在这个院子，小时候我还在这院中躲着让下人找我，想想也有许多年了。”凌阮知道这事除了二哥，只有她和已故的大哥知道，此时二哥不说，她也不想扯出来，不然她真不知嫂嫂该如何自处，大家又多难堪。
“原来娘你小时候也这么皮，还不让我玩。”幸亏有小玖这个小贪玩鬼不明白情况开了口，已经开始怪异的氛围瞬间又被扭转过来。
“什么都关你的事。”凌阮暗暗嘘了口气，好在这里还有个小家伙。
温黎被小玖这么一插嘴，她没能再问下去。
她看出了凌阮的回避，对这个院子也存了疑。
“进去吧。”凌霄完全不受影响。
一行人进了院子，里面快成一片花海的名贵花种还是让自小身处富贵乡的凌阮惊叹，还去什么伯府赏花，就这里的花也足够赏了。
她敢相信伯府上的花，也不会比这里的花更好。
而能有这样大手笔的人，只能是她的好二哥。
凌阮喝着时下夏都最流行的香茶，看着自家胖儿子满足地吃着软乎乎的点心，还有边境运来价高不易得的红果，彻底麻木的不愿去想。
她尊敬大哥，也敬爱二哥，她不想家中出现什么乱子。
可她最了解二哥，二哥向来心如磐石，不可转移。
她只希望二哥只是守着，别动更过分的心思。
凌阮走时，温黎送了她一盆花，她发现凌阮的目光留在这一盆上最久 。
而温黎又哪知道，凌阮之所以看那么久，是在担忧她二哥那肮脏的心思。
凌霄送人出府门，小玖被留下来继续陪着温黎，只因他实在贪恋不愿走，抱着温黎就不撒手。
兄妹两人走在府中长廊上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熟悉的兄妹间，已经心照不宣。
上马车后，凌阮还是没忍住再一次拨开车帘，压抑地唤了一声：“二哥。”
凌霄回头看她，不惊不讶，似乎早知她会如此。
一身白衣的朗朗公子，迷了夏都多少女子的眼，至今未娶妻就让无数人伤怀，如今居然迷上了寡居的嫂嫂，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一点风声，他们都得毁了。
“二哥，你自小聪慧，审时度势，步步为营，从无差错，爹爹和奶奶将凌府交给你，他们放心，望你多多思量，不要……”
“既然知道，那你就该知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凌霄可以不在意世俗的伦理，但他不会让她跟着他受苦，若是无法给予幸福，他只会默默守着。
凌阮动了动唇，终是放下车帘，说再多又有何用。
凌阮沮丧地垂下头。
她也不敢告诉家里的两位长辈， 若是他们知道，嫂嫂怕是命都保不住，二哥岂能罢休。
那边凌阮担忧的日夜难眠，吃睡不香，短短几日就消瘦许多。
她相公问她她也不说，问急了就推脱是想小玖了。
不是她不想跟相公说，他们本是恩爱夫妻，可是这事关系的不是她一人，而是一整个凌家，又是那样违背伦理的事，她怎么敢说，怎么好意思说。
凌阮在家待了数日，实在耐不住又回了娘家。她准备多回娘家看看，二哥没死心前，她要随时观察着风向，只是让二哥死心怕是微乎其微。
一袭淡雅烟纱长裙，颜色虽素浅，但是清新自然，行走间裙纱摆动，身姿灵动玲珑，意境袅娜。
哪里像村中走出的村姑，就是夏都贵女也不知逊色多少，不施粉黛已是人间绝艳，更何况她还是位柳眉弯弯，盈盈含笑的生动美人，望一眼一颦一笑就能刻在心间。
几日不见，这位嫂嫂似乎愈发动人了，不知是不是府上太养人，又或者小玖太会哄人。
又在疯玩球的小玖完全不知道自己娘亲在嘀咕他。
“嫂嫂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凌阮由衷夸了一句。
温黎摸了摸脸，其实她也有这感觉，“小玖来后想事的机会少了，一天天跟他玩闹，人是精神许多。”
“今日二哥不在家？”凌阮一进来没看见人，人肯定不在家，不然一定会在这。
“外间有事。”温黎面色有些不自然，凌霄每次去哪总得知会她一声，她想不知道都难。
而且她发现暗示已经没用，可她又没有准备好对着凌霄扯破窗户纸说清楚，毕竟这又让她如何去说呢？
凌阮悄悄观察着温黎的神色，不得不说她松了口气，最起码嫂嫂是不愿意的，以她对二哥的了解，只要他在乎嫂嫂，那么就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娘，我想出府玩。”小玖一头汗跑过来，这些日子他把府上能玩的都玩腻了，想着舅母在这，娘亲会好说话些，大胆地提要求。
“这几日我不在，你有跟舅母提出去吗？”凌阮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舅舅在，我不敢提啊！”小玖为了出去老实交代。
“嫂嫂你日日在这，不如我们去街上逛逛？”凌阮到底疼小玖，转头询问一边的温黎，怕她犹豫又道：“上回赏花人多，今儿个就我们仨，没人来打扰，戴着帷帽，加上护卫不会有事，嫂嫂放心。”
上回花宴小玖完全不感兴趣，可是这回逛街是他亲口提出来的，他可是感兴趣极了，拉着温黎就是好一阵撒娇。
果然还是孩子有用，再加上熟悉的人，温黎没再找什么借口推诿。
凌阮和小玖就这么在凌霄不在家的情况下将温黎拐了出去。
“嫂嫂觉得夏都如何？”凌阮透过小玖兴奋挑起的帘子往外看，和她并坐着的温黎自然也能看见。
温黎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听着四处而来的叫卖声，“是我过往不曾见过的繁华。”
来时伴着棺椁，走得也不是商铺所在的街道，自然要逊色一些，也没留心感受。
如今感觉自然不一样。
“以后自会常见，毕竟我要常带着小玖来找嫂嫂。”凌阮既是想让自己这位身世孤苦的嫂嫂心情好点，也是想常来看看两人的情况。
“好哦，以后我能跟娘和舅母出来玩喽。”小玖收回趴在窗户上的脸，回头高兴一呼，惹了几位路人往这看。
“这孩子凑什么热闹，这回可得回去进学了。”凌阮可不放纵他。
小玖不在意，玩了再说。
“嫂嫂，我刚刚说得可好？”凌阮这次被插了话仍不放弃。
温黎没想到她这么坚持，想了想，“若是无事，倒是可以。”
凌阮心满意足，这样就好。
马车停下，戴着帷帽的两人左右牵着小玖下了马车。
“这是千机阁，里面有不少适合孩童的玩意儿，小玖每次来都得去找上一些带回去。”凌阮介绍着，温黎听着。
老板认出马车上的徽章迎了上来，一进去小玖就撒欢地跑去寻着合意的玩意儿。
“随他去吧。”凌阮见温黎不放心，她却是习以为常地挥了挥手，“有下人守着，我们去楼上看看这半条街的景，马车看得可不全乎。”
温黎自当没有意见，两人上了高处，确实将景致一览无余。
“瞧瞧那是二哥的马车吧？”凌阮指向一处酒楼前。
温黎辨了辨确实是，毕竟当初来夏都，她坐得正是这一辆。
“真是晦气，怎么还遇见那对夫妇。”凌阮颇有些愤恨。
“怎么了？”温黎第一次在凌阮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而她的目光中，酒楼前停了一辆马车，下来一对年轻的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