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把蹴鞠捡回来给我！”
莫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趾高气昂，态度居高临下，对着城墙边的小乞丐大喊，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
小乞丐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话，倚靠在墙边一动不动，好似陷入了沉睡当中。
城墙边除了小乞丐外，还有一位老乞丐，此时同样紧闭着双眼。
见小乞丐无动于衷，少年快步上前，随后一把抓起小乞丐的头发，力道之大，差点将小乞丐的头皮都扯了下来。
少年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抓着小乞丐的脑袋对着地面就是猛砸，不一会功夫，小乞丐就已经头破血流，满脸狼狈。
小乞丐身旁的老乞丐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后，随即又闭上，无动于衷，好像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老子说话你没听到吗？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装睡？既然敢装死，那就真的去死好了！”少年目露凶光，将小乞丐的头发用力往后扯，露出他早已布满鲜血的脸庞，恶狠狠骂道。
随即，少年对准小乞丐的脸狠狠啐了一口，一口浓痰瞬间粘在小乞丐的口鼻之间。
少年的伙伴见少年捡个球这么慢，纷纷围上前来，正好看见少年抓着小乞丐头发的一幕。
“这乞丐脏死了，指不定身上全是病，你还敢抓他，真不怕得病啊！”当中一人一脸嫌弃地说道。
同伴的话让少年瞬间惊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存在风险。
是啊，为了教训一个乞丐，害自己染病实在是得不偿失，哪怕只有极低的风险，他也不能冒。
“似你这等生活在阴暗里的臭虫，碰你一下都算脏了老子的手！”少年连忙松开小乞丐的头发，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
这衣服怕是不能要了。
“差点让你这条贱命害了老子高贵的命，真是死不足惜！”
少年对着小乞丐的肚子又狠狠踹了两脚，这才作罢。
在这期间，少年的同伴没有丝毫阻止的想法，全都在看戏。
似小乞丐这等社会最底层，就算死了也没人会注意到，连最基本的人权都不配具备，又怎会值得他们同情呢？
打骂完后，少年捡起小乞丐身旁的蹴鞠，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厌恶，捂着口鼻离开了此地，似乎再多停留一会，他就会被污染一般。
和小乞丐呼吸同一区域的空气，无疑会令他作呕。
直到对方离开，小乞丐一句话都没说过，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行为，全程在挨打，况且就算他想反抗，也没有反抗的余力。
“真是的，明明是你们偏偏要在这里踢球，打扰我午睡，还反过来打我一顿，怎么这般不讲理……”
小乞丐仰天，低声呢喃，被鲜血蒙蔽视线的双眼中，尽是空洞之色，暗淡无光，好像失去了所有对生的希望。
小乞丐用左手破破烂烂的衣袖擦去口鼻之间的浓痰，同时伸出右手，对着天空中的云朵抓去，但他注定只能抓到一团空气。
“老乞丐，你说，我的未来还有希望吗？”小乞丐侧过头，望向老乞丐，语气中无悲无喜，好像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感情。
他知道老乞丐没有睡，刚才发生的事情老乞丐都知道，但他并不责怪老乞丐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被打。
一旦老乞丐帮他，换来的只会是对方日后更加惨烈的报复，甚至还有可能连累老乞丐跟他一起受罪，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对于老乞丐，他一直心存感激，如果不是老乞丐在他小时候捡回他，他早就已经冻死街头，根本活不到现在。
但十五年浑浑噩噩的生活，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的人生已经被厚厚的墙壁包围，看不到一丝光明，这也是他为何要问老乞丐他未来还有没有希望的原因。
这般活着，他真的算活着吗？
“未来不应由他人决定，而要靠自己争取。只要你心中不失去希望，并靠自己的双手拼搏，就算最后的未来不尽人意，至少在这个拼搏的过程中，你的精神得到了满足，这便够了……”
“每个人都有展望未来的权力，你自然也不例外，只要心中有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老乞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语重心长说道。
“心中有希望吗……”
听完老乞丐的一番话后，小乞丐空洞的眼神中绽放出了一抹光辉，低声呢喃。
是啊，只要心中拥有希望，未来未必是那般遥不可及，他也一定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没人知道他有多么渴望像少年一伙人一样，在蓝天白云下肆意奔跑，挥洒汗水与青春。
没有人甘愿永远做下水道里的臭虫，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终日见不到太阳。
“但我这具身体应该快要不行了吧……果然，未来对我来说还是一种奢望吗……”小乞丐眼神中燃起的一丝光辉再度黯淡下去，悲从中来，心如死灰。
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但由于长期营养不足，吃一顿饿三顿，导致发育不完全，面容枯瘦，身材矮小，随便一位正常的十岁小孩可能都比他健硕。
更别说他平日里就算有的吃，也都是发臭发酸的残渣，身体内部在就已经被病虫折磨得不成样子，能活到现在属实是奇迹。
到头来，他还是会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死在无人的角落，连替他收尸的人都找不到。
不对，或许老乞丐心情好会帮他收尸。
一想到这，小乞丐嘴角不禁咧起一个惨笑。
“这操蛋的人生啊……早知道当初死在大雪中算了！”
小乞丐单手捂住双眼，不觉间，泪水已经从他眼中滑落。
“真不甘心啊……”
他不想死，他还想离开这个城镇，去见识一番外面的世界，还想去老乞丐说过的青楼，勾栏听曲，还想吃各种好吃的食物……
过往的回忆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小乞丐眼前飞速晃过，同时慢慢带走他的生机，清晰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身体，再加上少年的痛殴，此刻彻底压垮了小乞丐，他的生命即将迎来终结。
渐弱的火苗终将会迎来熄灭的结局。
“唉……你我毕竟相识一场，罢了，我便给你一次机会！”忽然间，老乞丐的叹息声响起。
随后老乞丐伸出手指，朝着小乞丐的身躯轻轻一点，顿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小乞丐原本开始消逝的生机也在缓缓恢复，一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我这是……”
片刻后，小乞丐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一脸震惊。
不但他先前受的伤好了，就连平日里折磨他的病痛也都消失不见，这简直就是神迹！
这一刻，小乞丐哪里还不清楚老乞丐是一位神秘莫测的高人。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修士，但或多或少也从小镇人们口中听说过这等神通广大的神人，他也曾一度向往能成为修士，自由自在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没想到朝夕相伴的老乞丐竟是这等神人，如何不让小乞丐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