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一步摔倒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张嘴,赫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沈灵眼神微滞,看着地上那朵盛开的血花,内心并不是没有触动的。但这样的触动只有一瞬。
她早已决定放下过去,自然不会再受蔡云德的干扰。
她漠然转身。
“灵灵你别走!”蔡云德伸手去抓,却扑了空,抓了一手的空气。
而沈灵离开的脚步丝毫未停,没有半分的犹豫。
蔡云德伏在地上,一双眼睛让恨意和痛苦熬成了红色,他捏住拳头。
“为了慕容振,为了他的孩子,你对我如此狠心。灵灵,你会后悔的。”
不知道是说给离开的沈灵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之后,蔡云德离开清市,不知去向。
沈灵的生活,也从混乱中恢复平静,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是真的过去了。沈灵甚至还好运气地被重新分配,调到中学去当音乐任课老师。
但沈灵没有想到,她的幸福生活却并未到来。
慕容振的身体,扛不住了。
慕容振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他打小体质就特别差,一年里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吃药中渡过的。初遇沈灵的那次,他便是差点发病。
尽管身体一
直有好好调养,可之前蔡云德的恶意针对,让慕容振耗费了不少精神,加上蔡云德故意策划的车祸,更是令慕容振元气大伤。
终究是在开春的时候,熬不住了,撒手人寰。
沈灵当时几乎哭得晕了过去。
然而,祸不单行的是,沈父突然晕倒送院,被检出患上癌症,而且已经是晚期了。
当时医疗水平有限,尽管他们不惜金钱去救治,沈父的身体,依然是慢慢坏了下去。
医生说,好好在医院将养着的话,或许能有两三年的寿命。
大约是慕容振的离去,和父亲的病情让沈灵劳思伤神,沈灵在分娩的时候异常出血,九死一生,很艰难才跟孩子一起存活下来。
只是,落下了病根。
原本可以幸福温馨的两家子,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愁云惨淡。就连新生儿的到来,都让他们无法展颜。
初夏的时候,沈父病情加剧,最终没有熬过那个夏天。
沈灵本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丈夫和父亲的双双离去,在那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咳血住院,辗转治疗两三个月后,身体却仍旧越来越差,差到哪怕病房里开着暖气,床上的被褥厚重暖和,她仍旧需要裹着大棉袄
,才能御寒。
到后来,几乎是没办法下地了。
她大概猜到自己活不成了,在某个安静的夜晚,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圆圆的,皎洁明亮。她忽然想起跟蔡云德初次外出的那个夜晚,那个山坡,那朵花。
她挣扎着爬下床,写了一封遗书,交给公公。
而她的身体,确实没能熬住,在一个多月之后,咳血逝世,留下了慕容辰这个幼子。
沈母对于女婿、丈夫,还有女儿的离世,同样是深受打击,一时精神恍惚,不甚从楼道摔下去,脑出血而死。
就这样,两个家庭,重要成员先后离世,留下慕容辰和爷爷爷俩孤苦伶仃支撑着。
慕容老先生到底是经历大风大浪长大的,硬生生给撑了下来,独自抚养慕容辰。
直到某一天,佣人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
他好奇让人请进来,然而,来的人,却是间接将两个家庭弄得破碎的蔡云德。
是的,蔡云德又回来了。
在时隔多年之后,在一切伤痛本该恢复平静,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的时候。
“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慕容老先生一看到蔡云德便大动肝火,气得脑血管都差点爆了。
蔡云德
的目光,却落在了沙发里那个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粉雕玉琢的,长得十分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含着星光,明亮澄澈。
像极了一个人的眼睛。
蔡云德当时眼神便沉了下来,含笑,扫视一圈。
“这就是慕容家的待客之道?别紧张嘛,老头,我不是来找你的。”
其实当时慕容老先生年纪并不算老,才五十多而已。然而自从儿子和儿媳相继离世之后,他终究是受了打击,头发虽不能说一晚花白,却也慢慢白了头,显得很沧桑。
慕容老先生怒得鼻子颤动,吼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给我滚出去!来人!叫保安!”
佣人见忙不迭去了。
蔡云德却毫无畏惧的样子,目光阴鸷地盯住他,笑道:“老头,我没打算打劫你。就是想跟你家儿媳妇见一面。”
那时候的蔡云德,已经不是多年前的蔡云德。他已经变得更加内敛,手段更加阴毒,心更狠,更肆无忌惮。
他已经不再屈居人下,他当上了几乎整个南方地下势力的第一把交椅!
他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夺回沈灵!毁了慕容家!
慕容老先生气得笑了。“想见我儿媳妇是吧,好,好,
那我就让你见!”
他怒气冲冲地从电视柜下面摸了一张照片,砸到蔡云德手里。
蔡云德眯起眼,以为他是耍花样,威胁道:“老头,现在我可不怕你,别糊弄我。沈灵!灵灵!出来!”
他大声喊叫起来。可是慕容老先生的下一句话,成功让他再也叫不出来。
“想见她?为什么自己不去阴曹地府里把她找出来?!给我滚!”
什么意思?!
蔡云德神色大变,"死老头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阴曹地府?"
慕容老先生气得冷笑:“沈灵三年前就死了,想找她,你不得自己下地狱去找吗?”
地狱……
地狱。
轰然的雷声响动,斗大的雨滴落下,瞬间天地天色,乌云笼罩了大地。蔡云德在不可置信的嘶吼声中,看到了慕容老先生亲手捧出来的牌位。
她真的死了……
被撵着赶出小区,蔡云德淋着滂沱大雨,仰头,对着乌云压顶的天空,大笑了三声。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死?灵灵,你以为你死了我们的事就罢了了?不可能!既然你是死在慕容家的,那么,我就让整个慕容家给你陪葬!”
我得不到,就索性全部...消失
哪怕是这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