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您的不愉快,我很高兴:d
有些犹豫的话语被她不经意地打断, 手腕被她轻轻握在手里, 山姥切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被身上的白布遮挡住的小半张脸上浮现出了小小的笑意。
在阳光下尽情舒展着花枝的向日葵看上去非常精神, 颜色饱满的橙黄色花瓣上还有不少晶莹的水珠, 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看来是刚被浇过水不久。
有着满满生命力的向日葵让审神者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深深地嗅着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的花的香气, 审神者上前摸了摸它的花盘。
“国广把它照顾得很好呢。”她如此说着。
“…………没有。”山姥切咬着嘴唇。“之前, 因为我的错,它差点就要死掉了。”
意外于这样的答案, 审神者转过身来,他可以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山姥切更深地垂着头,即使这样,他也想要告诉她。
“在你回现世的那天, 我忘记把它搬回室内, 然后, 它就差点死掉了。”并没有组织得很好的语言,但是那份悔恨的心情, 确确实实传达给了审神者。
“本来想要寻求你的帮助……但是, 最后没能说出口。”他这样一提, 审神者立刻就想起那个时候, 她的确看出山姥切有事情, 只是他最后不愿说她也没勉强,原来是为了这事。
“最后,我和兄弟一起,重新把它救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山姥切的语气稍稍开朗了一点。“就是这样……”
“所以,我没有把它完全照顾好。”
原本被白布投下的阴影所覆盖的眼睛,突然被阳光直直地照射着,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正要抬起手去挡住脸的山姥切,感到脸被冰凉的什么给捧住了。
……是她的手。
刚刚则是她把他的白布给掀掉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国广。”她捧着山姥切的脸,一字一字认真地说着。
“你珍惜着它的心情,已经好好地传达给我了。”
她是这么说着的。
“即使中间有些风波,但你还是尽你所能对待侍弄它,在它现在用这样的姿态回报你的时候,就不应该继续自责了。”
因为脸被她牢牢捧着,山姥切的一切表情都暴露在外面,虽然很不习惯,但也没有挣脱开她的手的打算。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声音低低地说着。
“哪有这样的说法………………我知道了……”
在他的眼睛内映照出来的审神者的面庞,其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对这方面相当敏感的山姥切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审神者的变化,习惯性不自信的他立刻想低下头开始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什么,同时心情也低落了下去。
“国广,”
……什么都想不到,果然,像是自己这样子的……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
“……欸?”随着反应过来的这一声促音而来的,是根本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的眼泪。
在审神者视野内的金发青年,脸上还残留着不知所措和震惊,但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地涌出,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而哭泣。
她轻轻放下捧着山姥切脸的手,然后再度伸手——
拥抱住了还在哭泣的,她的第一把刀。
“一直以来,即使我隐瞒着许多的事情,但也一直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我,努力为我做些什么的国广,辛苦了。”
“从本丸的开始就一直陪我走来的国广,辛苦了。”
不知何时,原本只是被她单方面抱着的山姥切已经用力地回抱住了她,有着柔软的金色发丝的青年微微垂下头,整张脸埋在审神者瘦削的肩上,很快将她肩部的布料濡湿了一大片。她轻轻抚着他的背,再没说什么。
我也是……感谢着你的。
感谢你,选择了我。
感谢你,温柔以待。
感谢你,让我陪你走过。
审神者站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头柔顺的白色长发正被另一人拿着小小的木梳细致地一一梳过,发丝被带起,而后又落回她的背上。
“你习惯每次清洗之前好好梳一遍的。”垂着眼睛温柔地帮审神者打理的,是江雪。
“嗯,并不是什么坏习惯吧?”审神者也坦然地接受着江雪的“服务”。
“是好习惯。”江雪如此应答着,忽然停下了动作,温和地出声。“小夜,进来吧。”
被大哥发现了行踪的小夜也不躲了,乖乖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江雪哥哥,在给主人梳头么?”
江雪的动作不停。“嗯。”
小夜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不出声,只是眼神亮亮地看着江雪的动作。
审神者倒是立刻察觉到了小夜的眼神不同,抬手从江雪的手里拿过梳子,来到小夜面前俯下身。“要为我梳头么,小夜?”
小夜猛眨了两下眼睛,糯糯地问着。“可以吗?可是,我不够高……”
这样的话语止于盘坐下的审神者,后者背对着他,将梳子塞入了他的手中。“拜托你了。”
小夜无措地看向江雪,后者鼓励地对他点了点头。
“别担心,江雪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帮我梳过,小夜也一定没问题的。”审神者也如此说着。
小夜和宗三是有听过江雪讲过他和审神者相识于更早之前,不过能像现在这样真的从审神者的口中确认还是头一遭,而且这番话也给了小夜最后的勇气。
“那,我就梳了。”
小夜的手法比起江雪来说要稚嫩许多,似乎也不习惯做这种事情,总会有用力过头而扯到头发的现象发生,对于头皮时常被扯紧而发疼的事情,审神者没有透露半点信息出来让小夜察觉。江雪倒是能看得出来,不过遵循着审神者的意愿,同时也是他的一小点私心,他也什么都没说。
小夜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做着这件事,带着厚厚茧子的小手尽可能温柔地拂过审神者的头发,细致而温吞地梳过每一处。
不过审神者的头发本来就非常柔顺,即使是慢慢梳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在梳了两次,确认那些细枝末节的小小结也被梳开了之后,小夜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梳子。“主人,梳好了。”
审神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而后又探过身摸了摸小夜的头,被摸着头的小夜脸蛋微微泛红,看起来乖巧而文静,没有半点平日里在战场上的狂暴模样。
“谢谢你,小夜。”
她站起身,垂在地板上的头发也随她的动作而垂回背上。
“主人要去洗头发了吗?”
“嗯。”像是想起什么,本来要走出门的审神者扭回头。“如果你们不忙的话,一会儿能帮我弄干头发么?”
两兄弟当然没有拒绝她。
披着一头湿发的审神者……怎么说呢,解开将头发包起的大团毛巾之后披散开的湿发,乱乱地堆在审神者的背后,将她平日里那股温和而肃穆的气息完全冲掉了,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女性,即使她依然带着那样悲悯的笑容。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审神者,在小夜微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她的时候,江雪已经拿起堆放在桌子上的干燥且干净的毛巾,上前帮审神者擦拭起头发了。小夜注意到自己兄长的动作,也马上学着他的模样去擦拭审神者头发上的水珠。
“因为以前被那些孩子警告过用电吹风不好,所以到现在也是自然风干和用毛巾擦干。”被毛巾几乎裹住头的审神者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幅场景,不知怎的,总有些让人想要发笑。“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小夜组织着语言开口。“而且,我也不觉得麻烦。”他又扭头看着江雪。“江雪哥哥会觉得吗?”
一下子被问到的江雪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还微微笑了。“不会,很怀念,也很高兴。”
得到兄长也是这么觉得的讯息的小夜,总结般地下了结论。“我们都觉得很高兴,所以主人也不用觉得麻烦我们的。”
愣怔了一下,审神者低笑出声。
“嗯,我知道了。”
这一下,粟田口那边的几位付丧神明显有些骚动了。
“因此,我打算派遣部队前往大阪城。”
审神者说出了自己的决定,粟田口那几位外向一些的付丧神纷纷欢呼起来,其他的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不过这段期间,其他的部队依然寻常出征或者出阵,接下来,我公布一下大阪城战场的队伍。”
“药研藤四郎,乱藤四郎,五虎退,厚藤四郎,鲶尾藤四郎,鸣狐,第一位为队长,以上。”全部都是粟田口派的付丧神,这样的安排于感情上来说倒是最适合的,毕竟他们应该也是想要亲自接回亲人的。
“主人啊,这样的安排会不会稍嫌薄弱呢?”向来以客观视角看事情的太郎太刀这样对审神者说,所要表达的就是有大半都为短刀组成的队伍会不会在大阪城里战力稍嫌不足。
“啊,这点你无须担心,太郎。”审神者干脆地回答着。“这一次我会随行战场,所以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
…………
………………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