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璃自花楼出来后直奔福来客栈。
房间内田鸡已按她的吩咐,为她备好同知的官服与假皮面具。
她撕下玲珑的面具,换上官服,戴上同知的面具,摇身一变成为同知的模样。而后,骑马直奔府衙,成功骗过门房,顺利进入架阁库。
她仔细翻找,终于寻得临阳城近三年的赋税记录。接着,她迅速脱下官府,将赋税记录小心绑在身上,又重新穿上,将其掩盖。
出了府衙后,她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直奔灵逸峰。不多时,便来到逸云山庄门外。
门房上前询问,她撕下面具,门房认出她来,迅速将她领进庄内。
楚逸辰听到下人来报,正要起身去迎。
她已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利落地脱着身上的官服。
衣服褪去,她将绑在身上的那几本赋税记录全部拆下。
楚逸辰随手拿起一本来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即刻叫来山庄的账房先生,又召集了一些人手。众人围坐,灯火通明,连夜开始统计,近三年来临阳城百姓每户多缴纳的赋税金额。
萧锦璃深知时间紧迫,不敢有丝毫耽搁。她把统计赋税金额之事交给楚逸辰后,带着楚逸辰为她准备好的一队车马,直奔灵影寺。
马车上,田鸡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赵墨的衣服和假皮面具。她匆匆换上。
另一辆马车内,田鸡亦换上知府的官服,将自己易容成知府的样子,随萧锦璃一同前往灵影寺。
灵影寺外,夜色如墨。
守门的跛脚大娘开门后,瞧见赵墨和知府带着一队车马候在那里。
她不知二人是萧锦璃和田鸡易容所扮,心中虽疑惑他们为何在这深夜前来,却是不敢多问半句。只是默默地打开寺门,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入寺内。
萧锦璃带领众人直奔灵影寺大殿,打开密室,将一箱箱金饼抬到马车上,仔细装好,运往城中。
离开灵影寺时,她从身上掏出一块金饼,递给跛脚大娘。
“大娘,这是这些年你们一家多缴的赋税,还给你。”
跛脚大娘接过金饼,满脸的难以置信,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真的吗?官府把多收的税还给我们了?”
萧锦璃转头看向一旁易容成知府的田鸡。
田鸡会意,点点头,沉声道:“是真的,天亮之后,本府便会在府衙门口给全城百姓发放补偿款,你可将此事告知你身边之人。”
跛脚大娘见是知府亲口承诺,心中的疑虑消散,连忙跪地磕头谢恩。
田鸡扶起大娘,心中一阵暗喜。原来,做个被百姓爱戴的好官,竟是如此快乐。
萧锦璃看着一车队的箱子,心中明白,自己此举只能暂缓临阳城百姓之苦,若要彻底解决临阳城的赋税问题,唯有扳倒楚凌轩。
所以,她必须加快行动进程,尽早回到洛阳,谋划扳倒楚凌轩一事。
天亮时,那带着一箱箱金饼的车队缓缓抵达府衙门口。
此时,府衙门外,楚逸辰派来的人,早已拿着统计好的赔偿款册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
田鸡神色威严,以知府的身份果断命令所有衙役去挨家挨户通知百姓到府衙领取赔偿款。
不多时,百姓们陆陆续续到来,他们的脸上满是疑惑与怀疑,起初并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降临。直到看见排在前面的人真真切切地领到了金饼,他们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队伍的最前头,萧锦璃对照着册子,配合着田鸡给百姓发放补偿款。
百姓们感激涕零,纷纷跪在地上给田鸡磕头谢恩。
田鸡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满满的成就感。仿佛他真的是这临阳城的父母官。
萧锦璃见在旁协助的衙役逐渐上手,便将手头的活儿交给了衙役。
她将田鸡拉到一旁,低声说道:“田鸡,我今日便要离开临阳城,夜墨寒找不到我,定然会审问你,你继续留在这里会很危险,跟我一起走吧。”
田鸡闻言,神色一顿。
这几日,他已经习惯了跟在萧锦璃身后,听从她的安排做事。他觉得她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官,值得他去追随。
如今她要离开,他心中不舍。
他的目光从萧锦璃身上移开,落到排成长龙的百姓身上。
看着他们期盼的目光,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主子,田鸡不想走。”
“为何?”萧锦璃没想到他会拒绝她,在她看来,他很怕死,不可能冒险留在暗影盟。
田鸡的目光落在百姓身上,回道:“主子,你看,那些百姓在对我磕头道谢。我知道我不是知府,在遇到主子之前,我只是一个被世人看不上下贱之人,只能做那些低贱之事。”
“可现在,我在为民办事,我在做知府大人都做不到的事,这种成就感是我从未有过的,让我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我知道,主子你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田鸡决定誓死追随主子,留在暗影盟做主子的眼线,为主子办事,为百姓谋福祉。”
萧锦璃没想到田鸡竟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他的成长速度着实让她惊喜。
说实话,她确实需要在暗影盟中安插眼线,当初她同意让田鸡跟着自己,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只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觉得田鸡本性不坏,只是从小没人教养,长歪了。
她面露担忧地看着田鸡。不知道她走后,夜墨寒找不到玲珑,会不会惩罚他?
她不想让田鸡冒这个险,再次劝道:“田鸡,你不怕死吗?万一夜墨寒迁怒于你,要你的命,你怎么办?”
田鸡淡淡一笑,坚定道:“我记得主子说过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萧锦璃愣住了,这句话,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说的,他竟放在了心里。
为了让萧锦璃放心,他继续说道:“主子放心,影主那边,我有办法应付。”
萧锦璃看着田鸡那坚定的眼神,不再劝他离开。
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田鸡,此刻的你,让我刮目相看。从今往后,你便是卫家军的一员。我会将你的名字加入军籍,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记入你的军功之中。”
田鸡闻言,顿时眼眶一热,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从今日起,他便是有军籍的军人了,不再是那被人唾弃的低贱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