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夜已深沉,福来客栈外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吹过的寒风,拂动着街边的幌子。
萧锦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栈。
下午与赵墨学功夫时,她累得大汗淋漓,此刻的她,浑身黏腻,只想着能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她正欲叫醒打瞌睡的小二,让他烧水烧炭送去房间,却发现她二楼的房门半开着。
她眼神一凛,心中涌起一丝警觉。右手紧紧地握紧腰间的诛心剑,脚步放得极轻,缓缓走向二楼。
靠近房间时,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
她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屋内炭火烧得正旺,那红彤彤的火光映照着整个房间,一股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
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饿了一晚上的肚子不禁发出一阵轻微的咕噜声。
而屏风之后,木桶内亦有热水的热气袅袅冒出,那白色的水汽正在空气中升腾、缭绕。
萧锦璃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缓缓收回握剑的手。
小鱼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她怎会知道她还没吃饭?
萧锦璃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轻唤道:“小鱼?”
“小鱼?”
见无人应答,她蹙起眉头,稍作思索后,径直朝着桌前走去。
不是小鱼,那只能是小海了。
没有到小海这个糙汉子,还有如此细心体贴的一面。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她的食欲被勾起,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她动作利落地将门反锁。走到屏风后,解开衣衫,踏入木桶。
热水瞬间将她的身躯包裹其中。水温不冷不热,正正好合适。
她微微闭上眼睛,脑袋轻轻地靠在木桶边缘,沉浸在这温暖而惬意的氛围之中。
没过多久,她便在桶中沉沉睡去。
床上,楚逸辰闷头躲在被窝里,左等右等不见佳人归来,心中不免涌起一丝担忧。
他轻轻掀开被子,悄然来到屏风后。看到萧锦璃那甜美的睡颜,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才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楚逸辰见她毫无要醒的迹象,卷起宽袖,露出结实的臂膀,将她从浴桶中轻轻抱出。
她那美丽的胴体毫无保留地映入他的眼帘,楚逸辰喉头一紧,一股热流穿过全身。
他强压下那股欲火,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到床上,再用被子轻柔地裹住她的身躯,生怕她受到一丝寒凉。
见她一头墨发湿答答的,他又取来一块棉布,用手指帮她梳理后,仔细擦干。
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抚摸着世间最柔软的云朵,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都饱含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躺到她的身侧,伸出手臂,温柔地将她连着被子揽入怀中。
夜,静谧无声,只有炭火在噼噼啪啪地燃烧着。
楚逸辰紧紧抱着萧锦璃,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宁静与祥和。
渐渐地,他也闭上了眼睛,抱着她一同进入梦乡。
在他的梦中,他和萧锦璃置身于一个美丽的仙境,没有烦恼,没有纷争,只有彼此的陪伴与无尽的爱意。
翌日,萧锦璃悠悠转醒。
她伸了个懒腰,猛然发觉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不禁秀眉轻蹙,一双美眸中闪烁着迷茫。
“咦?我是何时来到床上的?”
昨夜,她睡得太沉,对于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她歪着头努力回想,却毫无头绪。
这时,楚逸辰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推门而入。她急忙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娘子,快来尝尝,这是为夫亲手所做,可比赵墨那小子做的强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鸡蛋面放在桌上,接着打开衣柜,从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来到床边,动作娴熟自然地要为她穿上。
萧锦璃猛地抬手,断然制止了他的动作。
忆起昨夜归来时,那燃烧的炭火、精心准备的饭菜以及热气腾腾的热水,再看看眼前之人,她方才明白那些不是小海准备的,而是楚逸辰。
她心中蓦地一暖。又想到他能及时准备这些,说明他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毫无疑问定是派人暗中跟踪着她。
她心中刚涌起的暖意瞬间被不悦取代。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九弟,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但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察觉到她的气恼,楚逸辰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失落与委屈之色。那模样,活像被主人误解的小狗,可怜兮兮。
“娘子,你错怪为夫了。为夫绝非为了监视,而是保护。你所谋之事凶险万分,为夫曾言要与你并肩作战,可你却执意孤身奋战。为夫担忧你的安危,只能派人暗中保护你。”
他向她靠近一寸,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之中满是诚挚与关切。
“娘子若不喜欢被人跟踪,那便让为夫贴身护你左右,可好?”
萧锦璃正欲开口回绝,楚逸辰连忙伸出手指压在她的唇上,把她即将出口的话语堵了回去。
他如同一个备受相思之苦煎熬的少妇般,目光看向窗外的远方,深情诉说道:“娘子可知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不在为夫身边的这一日,为夫无心政务,无心玩乐,无心吃饭睡觉,满心只想着何时才能见到娘子。”
说着,他又望回萧锦璃,眼神中随即露出几分气恼:“哼,娘子整日忙前忙后,哪有空思念为夫,想来定是不知这相思之苦。”
他这副模样,本是极好笑的。然而此刻,萧锦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因前世的她,几乎每日都是这般度过的。
少女时期,她每天都盼着楚凌轩来萧府见她,或写信邀她出门游玩。嫁入王府后,变成了等他下朝归家。成为皇后之后,则是等着他的召幸。
他似乎总是很忙,而她,永远都在等待。
等待的滋味,犹如黄连在口,苦不堪言。她又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