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弗哄着小妹睡了个午觉,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淘米烧饭。
虽然今年的新粮下了,但是梁家劳力少人口多,分到的新米不多,不够全家人顿顿吃白米。
所以梁书弗煮饭时会切一些胡萝卜,虽然不如米饭顶饿,但也能混饱肚子。
不过最近刚插了第二茬秧苗,大家都亏的厉害,梁书弗煮的时候米多胡萝卜少。
她又去自家的自留地里摘了三根黄瓜,割了一把韭菜,看着地上绿油油的菜,梁书弗拿着背篓又出门了。
梁家后面有条小河,这条河内的鱼是集体财产,但河滩淤泥里的泥鳅,还有螺蛳,都是可以去摸的。
梁书弗赤脚下河滩,看到淤泥里凡有小孔的地方,顺着往下摸。
清澈的河边,好多孩子都在摸泥鳅烫螺蛳。
梁书弗眼神好动作迅速,没几下就抓到了一条泥鳅。
她捏住滑不溜秋的泥鳅在水里晃几下去除表面淤泥后,往篓子里一扔。
不远处的梁宝根家的孙子梁书平也在河边玩,男孩子调皮又没定性,抓了好几次都被泥鳅逃跑了。
这时正气呼呼的,看到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堂姐抓了一条又一条。
他看得眼馋极了,凑过来喊道:“喂。”
梁书弗没有理他,继续摸泥鳅。
梁书平见人不理他,抬高声音又喊了一声,“喂,我喊你,没听见吗?”
梁书弗洗掉泥鳅身上的淤泥,看着背篓里有七八条泥鳅,便见好就收,准备上岸。
见人要走,梁书平着急了,直接上手去扯她的竹篓子。
“你是聋子吗?”
梁书弗这才正眼看向这个被梁宝根一家宠得上天的男孩。
在这个勉强吃饱肚子的年代,农村人大都又黑又瘦,但梁书平却是白嫩嫩的,圆乎乎的脸蛋和圆乎乎的肚子,一看就是伙食不错。
也是,小叔公梁宝根一家六口人,四个大人两个小孩,五个劳动力,且她堂叔梁建国在生产小队里的拖拉机手,吃香的很,家里条件甩梁老二家两条街。
在梁老二家为了还钱,每天一干两稀,麸皮垫肚时,梁宝根家天天三顿细粮。
“我的名字又不是喂,谁知道你在喊我。”
小肉圆梁书平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还稚嫩的他脑子一下卡壳了。
“那什么,那现在你知道我在喊你了吧。”
“嗯。”
梁书弗提着竹篓就要走。
“喂,”见她要走,梁书平连忙换了称呼,“梁书弗,你别走,我有事和你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梁书弗弯弯唇角,停下脚步。
“什么事。”
看梁书弗一脸和气,梁书平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本想问她讨要泥鳅,话到嘴边换了。
“你怎么抓到泥鳅的?教教我。”
梁书弗看了下他空空的竹篓,心中了然。
“明天吧,今天我要回去烧晚饭了。”
梁书平听到后,立刻抬头,“你说的啊,明天教我抓泥鳅。”
“嗯,明天就这个时间在碰面。”
梁书弗看着他空荡荡的篓子,抓出两条泥鳅给他,“给小叔公晚上加菜。”
梁书平背着活蹦乱跳的泥鳅,开开心心的回家。
黄细妹看到小孙子回来,笑得眉开眼笑。
“平平回来了,今天玩得开心吗?”
这可是整个梁家三房盼了好几年的金孙子啊,平日子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全家人抱着背着,直到三岁才放下地走。
瞧瞧她的大金孙,白白胖胖,都喜人,就和年画上的善财童子一样。
平平平日出门玩,回来总是撅嘴巴,今天却好像很开心。
“奶奶,篓子里有泥鳅,二爷爷家的梁书弗给的,她还说明天带我抓泥鳅。”
两条泥鳅而已,黄细妹并不稀罕。
可小孙子这么开心,她就稀罕了。
“哎呦呦,泥鳅啊,真是好东西。我们平平可真孝顺。”
梁书弗那丫头倒是会哄孩子,比自己家那个闷罐头好多了。
说到闷罐头,就看到扛着锄头回来的大孙女,今年十六岁的梁书红。
“怎么那么晚回来,快去做饭。”
黄细妹是眼睛真不好,所以平日只做大半天,刚好还能看顾宝贝孙子。
梁书红摘掉草帽,还来不及擦汗,就听到奶奶喊她的声音,也顾不得洗脸,就去淘米烧饭。
她看着给奶奶抱在怀里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羡慕,随即就隐去了。
谁让自己不是男孩呢。要是个男孩,她就能吃肉,能睡床,说不定还能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