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镇一句话,就让刚才发牢骚的那帮人没了声息。
有一句话叫做身体力行,身为秦王的朱樉一言不发的走在了队伍最前头。
行动永远比苍白的语言更具有说服力,一看贵为藩王还有三军主帅的朱樉都陪着他们一起行军。
刚才闹腾的那群人,一下子都没声了,闭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平日里喜欢研读兵书的李恒为他的偶像,向众人解释道:“西南一带山路蜿蜒崎岖,若要跋山涉水还是得靠这双腿来行路。”
听到这句话,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朱樉顿住了脚步,他回头说道:“李恒说的很对,但也不是全对。”
李恒感到很意外,他冲着朱樉抱拳说道:“小弟愚钝,还请二哥赐教。”
朱樉摆了摆手,说道:“在营里还是称呼我营官吧,用双腿走路不仅是让你们适应西南的山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为了磨练你们的意志,要练成一支铁军不光要有铁一般的纪律,更要有铁一般的意志。”
李恒眼睛一亮,他问道:“那在营官的眼里,什么样的军队能称得上是铁军呢?”
邓镇见机插了一嘴,他大拍马屁道:“那当然是我姐夫当初的安民军才称得上铁军?”
面对便宜小舅子的马屁,朱樉摇了摇头。他认真说道:“安民军虽然有铁一般的纪律,但是没有铁一样的意志。简而言之就是没有军魂。”
朱樉当年练出安民军的时候,是抱着济世安民的理想。
可是当时的局势却是大明有一统天下之势,他的六万安民军根本不是六十万乃至上百万明军的对手。
他的治理水平同样比不上老辣的朱元璋,所以他一败涂地了。
现在朱樉换了一个思路,用老头子的钱粮来练自己的兵。
先改变这群纨绔子弟,再用这帮纨绔子弟来改变整个明军,乃至整个大明。
朱樉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子任先生的身影,子任先生站在红日底下,点燃一支烟对他说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听到这句话,朱樉犹如醍醐灌顶,他一直在苦恼一个问题。
就是如何凭借着个人的力量,改变一个时代。
面对历史洪流的滚滚车轮,个人的力量无疑是渺小的,是螳臂当车。
所以他要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志,跟他们一起在时代的浪潮中同舟共济。
既然他找不到,那他可以将眼前这些二世祖改造成他的同志。
这就是朱樉现在要做的事,听到朱樉的话。
李恒诧异道:“纵数历朝历代,怎样的军队才称得上是铁军?”
朱樉笑着说道:“当然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岳家军。”
岳家军的军魂就是精忠报国的岳飞,朱樉建立安民军的时候,因为藏有私心。
安民军的士兵大多来自开封一带的蒙人和汉人,这支军队更像地方上的军阀。
跟淮西那支红巾军别无二致,在天下大乱时,他们或许能够趁势而起。
等到天下升平时,这样的旧式军队就很难再有作为。
这群二世祖未来是明军里的中坚力量,他想要掌握整个明军,就必须把这群二世祖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路上不时有人掉队,有前两天拿两百名安民军老兵作为教官跟着。
每个班级的二世祖尽管不情不愿,还是得做出样子,将身边掉队的战友一起搀扶着前行。
朱樉隔着老远都能看出他们脸上的不情愿,不过他不在意。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集体意识。都追求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在他看来,自私并不是坏事。因为人类的本性里就包含了私心。
但是到了军队这个大熔炉里,朱樉相信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培养出他们的团队意识,还有集体的荣誉感。
走在最前头的朱樉放慢了脚步,他来到队伍的最后面,对着掉队的那群人咆哮道:“为什么别人走的动,你们走不动道?”
“难不成你们爹娘生你们的时候,少了一条腿吗?”
“你们磨磨蹭蹭,是想到了山顶上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吗?”
朱樉开启毒舌模式,胆子小的人直接被他骂哭了。
朱樉对着那名抹眼泪的二世祖,吼了一声:“哭什么哭,娘们唧唧的恶不恶心?”
“你再哭一声,老子就把你卖到相公堂子里,让你一天接一百次客。”
那个人被他一顿吼,吓得眼泪鼻涕都吸了回去。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后面看戏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声。
朱樉咧嘴一笑,又朝着后面的人骂道:“你们这帮废物点心,茅厕里的蛆虫拱起身子来都爬的比你们快。”
“你们这群娘炮还有脸在老子面前笑?你们怎么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一群怂包,卵蛋,狗屎粑粑…”
朱樉舌灿莲花,嘴巴跟机关枪一样不停口吐芬芳。
世界上骂人的话,到了朱樉嘴巴里就不带重样的。
这群古代的二世祖哪里见过来自后世的祖安人。
在朱樉一顿亲切的“问候”后,原本在后面拉的老长的队伍,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样,奋勇向前。
这群二世祖人人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落单成为那个被朱樉一阵嘴遁输出的倒霉蛋。
就连监督这些人的教官们,一个个听的都变了脸色。
朱樉发现教官队伍,有一个大光头一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自己。
朱樉转过头,扯着嗓子骂道:“陈二狗,你他娘一直盯着老子脸上看什么?”
陈二狗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脸憨厚的笑道:“司令,以前一直觉得您老人家身上少了点什么,看到您老大哥骂人,小的瞬间就觉得舒服了。”
陈二狗当然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他想说的意思,朱樉瞬间就明白了。
以前的朱樉一直端着架子,有着来自后世穿越者的优越感。
他自己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却很清楚。
以前的他一直用上帝视角来看世界,所以他与这个时代一直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的他不一样了,身上有了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