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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二章 弟弟

    “还有一个孩子?”

    我吃惊地看着他。双目陡然睁大,难以置信的光芒在其中闪烁。

    周景瑞微微颔首,轻轻地蠕动嘴唇,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过了好半晌,他似乎完成心理斗争般,凝神望向我,轻柔的嗓音,带着一丝不苟的诚恳,眼眸已经变得漆黑平静。

    “是的。”

    他解释起来。

    “我母亲是改嫁到这里来的。她原本还有一个丈夫。在和那个人结婚没多久后就生了我,但是他们家一直认定是我母亲高攀,所以婆家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她一直忍辱负重。”

    “在我五岁那年,她又生了一个弟弟。但是弟弟出生以后,发了一场大烧,而那时我母亲还在坐月子,那个人也不管弟弟,母亲请求婆家照顾一下弟弟,可也无人应答。”

    “她只好一个人冒着大雨将弟弟送到医院。可却被告知,送来得不及时,弟弟被烧坏了耳朵,再也听不见了……”

    “母亲因为这件事在月子里总是以泪洗面,落下了眼睛痛的病根,视力也退化得很快。婆家嫌弃她没用,便将她逐出门户。直到遇见了我现在的父亲……”

    周景瑞面无表情地讲出他和他母亲的往事,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

    我被气得攥紧了拳头,心里只觉得被一张蜘蛛网网住似的,闷闷的,一股悲伤在心中不停蔓延,我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怨气,紧紧咬着唇。

    我看向周景瑞,那双眼眸透射出的寒意,如同冷宫一般冰冷无情,让人心生寒意。冷漠的目光仿佛将他推向了无尽的黑暗。

    我知道,他一定是将这件事反复咀嚼了无数遍,才能做到像如今这样,目光像冷铁一般,不带一丝柔,软和情感,甚至,连一丝波澜都不曾起伏。

    我的目光渐渐落下,看见了他的手,此时此刻正青筋暴起,玉葱般的手渐渐泛白。

    不知怎的,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握紧他的手。此时的周景瑞虽然面色上没有难看,可我一眼便能看出来,他正强撑着自己。

    我将这种冲动压抑了下去。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联系到他呢?”

    我将话题转移。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在哪。”

    周景瑞敛眸,微微凛声,迟疑了半晌,斟字逐句道。

    什么?

    “那,你和他还保持着联系吗?”

    我紧接着问道。

    可周景瑞却避开了这个问题。

    “除了我和我母亲,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现在,你也是我们其中一员了。”

    他望向我,凝眸我许久,冷峻的轮廓模糊在阴影里,愈发令人捉摸不透。

    我不知怎的回答,但看着周景瑞那双丝毫不似刚才那般凌厉的模样,我知道,我早就可以和他并称为“战友”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当然。”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他吗?”

    回想起刚才医生说的这危险的病情,看着周景瑞那才刺穿的手臂,我不禁担忧起来。

    周景瑞沉默了一会,眉头轻蹙,再次抬眸时,神色有一些惨淡,抿紧双唇,面沉如水。

    我察觉到他的不太对劲。

    “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认识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认我这个哥哥……”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你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吗?这么多年,你们难道就没有联系过?”

    我很震惊,瞪大了眼睛,连着骨肉的血脉之亲,却变成了如今这形同陌路的模样。

    周景瑞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泛起了点点涟漪,尽是惭愧。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我相信,只要好好和他讲清楚,他一定会同意的,毕竟这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我看着周景瑞的情绪渐渐失落,便立刻提议。

    周景瑞被我的话打动,心里涌起一股浪潮,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随后,根据周景瑞提供的地理位置,我们上了车。

    看着导航上一个陌生的地标——长相依福利院。我忽然理解了周景瑞刚才那般踌躇的模样。

    原来,他弟弟这些年一直在福利院,可……

    “你是如此确定,他就在福利院的?”

    难道这么多年来,他没有被领养吗?

    “从我母亲嫁过来后,她便努力地寻找弟弟,却意外得知我的生父在抛弃她后的一年内又娶了一个女人,因为弟弟的残疾,婆家觉得他是个累赘,便将他扔在了福利院……”

    “他被丢弃在福利院的时候仅仅一岁。而我那时看见母亲的伤心,便也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一直在关注着弟弟。”

    “那为什么你不早点去认他?”

    周景瑞现在已然是沁悦的大老板,未来也是继承周家产业的第一候选人,他完全有能力和手段能够将弟弟接回来。

    “在我16岁那年,9岁的他被领养了。”

    领养……

    “那,你认识领养的人是谁吗?”

    周景瑞摇了摇头,“不过,福利院院长给了我他被领养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可这么多年,我没有敢去打扰他,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现在是过得好还是坏。”

    目的地到达。

    我们下了车。

    我看着这一座破破烂烂的院子前挂着一块已有些年代的牌匾——【长相依福利院】,心里起了一阵疑惑。

    为什么我们要到这里来?

    他的弟弟不是已经被领养走了吗?

    可周景瑞却长腿往前一迈,跨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进入福利院后,简朴的家具和房间映入眼帘。

    公共区域摆着一堆玩具,崭新的模样和这个破旧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似乎是一批刚买的。

    房间里时不时传出孩童的哭声和嬉闹声,让这里瞬间多了一份活力和生气。

    见到我们走进来,一名头戴小礼帽,身着深咖色皮衣的女士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走出来。

    “周先生,您来了。”

    她客气的寒暄,语气轻柔,面带微笑,有一幅端庄淑贤的模样。

    “您好,请问是庄院长吗?”

    周景瑞询问道。

    对面的女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