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烟眼前时不时浮现那张痛苦惊惧的脸,她沉默着努力延伸神识。
因为经常锻炼,现在已经能够勘察快两百的距离。
早上一直开着,现在她有些心里发慌,脑袋胀胀的。
她一定要找到另外三个人。
“季小姐,如果不舒服,停下来休息休息再继续。”
司令从救援队带回来的消息,大概率推算出她的心神状态。
有点担心。
听到耳麦里的声音,季寒烟抿抿唇,淡淡的说道。
“没事,你好好安顿几个战士,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季寒烟说完,感知到前方的画面,她立马飞身而起。
踩着一路上的岩石飞奔,快如闪电,状若奔雷。
如同一片羽毛飘飞在山岳间,快速的往麦秸岭去。
一路上雾气笼罩,越接近目的地,山岭间布满白雪,山脊挺拔陡峭。
寒气逼人。
一路上乱石成堆,偶尔能看见一些塑料制品,丢弃的垃圾。
抬眼望去一片苍茫,万丈深渊,悬崖峭壁。
季寒烟眺望远处山岭相接的地段,只看见黑压压一片。
起初以为是树木,极目细看,才发现不是。
她的裙摆被寒风刮得猎猎作响,看起来立在山尖仿若浮萍摇摇欲坠。
这种地方对恐高人士一点都不友好。
之前为了送两人上山顶,已经耗费太多灵气。
她不打算御剑下去。
季寒烟脚尖一点,从平滑的山脊如同坠落的大鸟往下飞去。
越接近大茧处,她越发心慌。
太多了,密密麻麻如同鱼卵,遍布整个山岭脚下。
难怪远处看着那么像树木,毫无章法的摆放。
她落在一枚破碎的大茧旁,里面是被杀死的虫子。
茧蛹有小腿高,里面的生物看起来很像蝉,一双翅膀蜷缩着,把身体护在中间。
掉在地上的口器满是利齿,像环形齿轮。
一双腿上肌肉紧密,长相很奇特,上半身虫,下半身肢节长腿。
她一路走进卵堆,所过之处从下方往上直直的插着一根冰刺。
从破碎的大茧里面漏出粘稠的液体。
所有蝉族穿肠破肚,死得不能在死。
一连杀了几百只后,季寒烟在几个半人高的大茧里找了失踪的三个战士。
他们闭着眼睛,旁边是被砍死的蝉族,隐隐听见鼾声。
“……”
季寒烟沉默了一下,心里的难过愧疚突然消失了一点点。
她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里有股奇特的干扰素,耳麦里滴的一声后,与外界的联系直接就断开了。
这几个战士大概率是走得累,又一直走不出去,无法连接外界。
这些蝉陷入沉睡中,基本没有什么威胁。
为了睡个好觉,就把它们请出来,倒出里面的粘液好休息。
嗯,也挺好的,至少人没死。
季寒烟围绕着三人,开始清理,能从空中看出来,一圈一圈的冰刺尖尖露在外面,插在茧蛹上。
越往后面走,这些茧蛹体积越高。
甚至有些茧蛹里面发出的心跳声越加厚重。
季寒烟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大概率想要清除这里的危险,可能需要战士们来个大扫除。
只是在这里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季寒烟想了想,猜测可能是为了不被发现。
暗中发育起来的原因。
怎么才能把人送到这里来?
季寒烟决定把这件事丢给中部战区司令员去操心。
太伤脑筋了。
她坚持把比较大型的茧蛹铲除后,才回到几个失踪人口边。
这时几人已经睡醒了。
正看着旁边亮晶晶的寒冰尖刺发呆。
一觉醒来身边的茧蛹都插上一根冰块做的尖刺,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我是来带你们出去的。”
“休息好的话咱们就走吧。”
季寒烟的声音响起,把几人吓得半死。
本来这地方就够诡异的。
三人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个看起来有几分憨厚的汉子站过来。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你真是上面派来找我们的?”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好厉害啊,全都把它们杀死了吗?”
“我发现这里面的蝉长得好奇怪。”
“那口器太锋利了,我想收集点回去做个武器。”
他一句接着一句,气都不带喘的不停叨叨。
季寒烟只觉得有只蜜蜂在耳边嗡嗡响,怎么军队里面还有这般能说的男人?
“停——”
“别说了,不然把你嘴封住。”
她手中悬浮着一根冰锥,对着大汉虎视眈眈。
大汉咻的一下眼睛发亮,碍于季寒烟脸色难看,满眼威胁。
他默默捂住嘴,表示自己很乖。
旁边两个男人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姑娘,别管他,他就是个没心眼的话痨,什么都好奇。”
“麻烦姑娘带我们出去了。”
两人若有所思又有些激动的看着她逐渐消失在空气中的冰锥。
见她不说话,什么也没问,一行人亦步亦趋的走出茧蛹的地盘。
麦秸岭太陡峭,没有可以落脚盘抓的地方,只能绕远一些,从九重石海到山巅。
三个大男人瞅着前面行踪飘忽的身影,咬牙努力跟在后面。
顺带还有些叮叮铛铛丢东西的声音。
防弹背心一甩,脚下都快几分。
人家一个女孩子都能走,没道理几个大男人还跟不上,多丢人。
“你们一人一盒巧克力和半罐蜂蜜,边吃边走,山下没有信号,等上半山腰,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季寒烟等他们走近,从戒指里把东西分给三人。
几人已经消失好几天,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都有吃的。
这些大高个一身汗的军绿色衣服,互相拉着木棍,身形摇摇晃晃。
除了基本的面罩和氧气,身上还有个背包。
虽然过程中丢了许多东西,但这里海拔高,越往上高原反应越严重。
季寒烟可不想走到半路,这几个大男人一个没站稳又叽里咕噜滚下去,她得一个一个拧。
“季小姐,你真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啊,像个叮当猫一样。”
“您家缺不缺保镖,我一个可以打五个,不,十个。”
话痨大汉啊呜啊呜的咬着巧克力,一边眨着清澈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另外两个忙着塞东西,没空说话。
“还有力气说话,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季寒烟不太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作势要把东西收回来。
吓得他抱紧东西往前急窜。
行程路上太安静了,有这么个话痨在,另外两个没抑郁得感谢他。
如果三个人都不爱说话,中途丢了个人都不知道。
这或许就是话痨存在的意义。
季寒烟一边乱七八糟的想,脸上表情忍俊不禁。
回程很顺利,不如说一直都很顺利。
但如果没有季寒烟,这几个人最终活下来的可能不到两个。
下了直升机,季寒烟打开手机把照片给司令看。
“这是麦秸岭和九重石海之间山岭脚下发现的。”
“我来之前差不多杀了三分之一。我的要求是全部灭了,一个不留。”
司令看见这么多密密麻麻的茧蛹,瞳孔一缩。
他立马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
“季小姐,你走之前说的没错,这帮胆大包天的研究员是真的丧心病狂,你看看这个录像。”
季寒烟瞥了他一眼,这个录像时间很长。
按照一点五倍速播放,也看了十多分钟。
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培养器里面放着一只四十多厘米高的螳螂,身上插着许多根导管输液器。
慢慢趴软的外壳变得坚硬光滑,这个时候司令把播放速度调快。
原本沉睡的螳螂在研究员注射液的催化下,突然睁开眼。
观察它的两个研究生被肢解,整个研究室里血肉横飞。
最后若不是防弹玻璃替他们拦上一拦,这只螳螂杀光一路上的拦路者,往山岭里一钻,这就不是损失惨重的事情了。
一时研究院里面到处是警报尖叫声,最后才被匆匆赶来的司令射杀。
那小老头知道自己闯大祸,也不敢在拦着军队清理剩下还没来得及做试验的茧蛹。
看完录像,季寒烟恍然大悟。
难怪刚刚见面的时候,司令吊着一只胳膊,胸前缠着纱布,一身血腥味。
“有时候人就是非要撞南墙才能回头。”
“这份资料我要一并带到京都,太鳌线的事交给你处理了。”
她原本还想着这些领导看不见虫族的危害,就算有她的提醒,警惕性也不会提到最高。
现在好了,有人自动把资料送上来,就是死去的那些人可惜了。
“季小姐放心,这次我一定亲自监督。”
司令态度斩钉截铁,就是他让手下去做,研究院那帮老头以命拦着,才没有干净利索的办好事。
被培养出来的螳螂才是其中一个,都杀了那多人。
常规口径的枪支打在外壳上,根本不起作用。
要不是他随身带着匕首,指不定也得饮恨于此。
要是季小姐带回来的那份照片里的东西跑出来。
后果简直难以想象,上面把他从头撸到脚都不过分。
季寒烟和冷锋两人踏上去京都的飞机。
趁着夜色直接从中部战区跑道过去。
紫禁城大长老会议室
“都看看吧。”
大长老靠在椅背上,脸色严肃中透露出疲惫。
这份资料就是中部战区传过来的,实验室出事,自然要上报。
六个长老团成员看完后沉默不语,整个会议室一片凝重。
他们各自都收到其他战区探查后的资料,这下心里唯一的那点质疑和侥幸心理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老们头上蒙上一层阴影。
原本对大长老如此重视季寒烟心里不太舒服的人,面色上也带着几分愧疚。
“季寒烟同志从太鳌线救回我们消失的同志,现在已经启程回京,各位对给她授勋之事可还有意义?”
大长老疲惫的撑着额头,语气淡然道,但他不容置疑的意思在场人都听出来了。
“授勋没有任何问题,但大长老,让她总领特办局是不是太过了?”
三长老蹙着眉,他不同意倒不是有多大的权利欲望。
只是怀疑以季寒烟二十多岁的年纪,统领特办局。
以应对未来华国灾变之事,的确是让人难以信任。
这不是胡闹吗?
“季寒烟同志年轻,我也没让她直接坐局长之位。”
“她就算肯,能力强也根本没有时间管。”
大长老想要的是给季寒烟一个发挥自己能力的平台。
给她话语权和相对的决策权。
以她对灾变信息的把握,能提醒下面的人改变策略救下更多百姓。
何况,季寒烟来返两个世界,有没有更多时间都是个问题。
这帮老家伙当他老糊涂了不成?
特办局就是几人商议出来总览全局的机构部门。
包括长老团也要为之服务。
权力几乎与大长老平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必要时还可以直接下令。
也难怪众人会怀疑季寒烟的能力,这么庞大的队伍岂是一个没受过政治教育,军事教育的人管得住的?
“各位长老,季小姐到了。”
听到警卫员的声音,会议室的议论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