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言回过神来，不经意对上了顾惜的目光。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低头道：“我……”
她自己知道，刚刚走神了，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握的笔，她自然也没注意看。
顾惜看着呆呆的颜言，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
“来，我再教你一遍，这次看好了。”
男人有力的手再次将她包裹，她收起了其他心思，专心看了起来。
“学会了吗？”
“学会了！”
颜言操控着笔，在纸张上自信地游走着。
顾惜看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晃眼，补课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其他同学收拾了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
颜言也不例外。
正当她拿起书包就要离开之时，站在讲台上的顾惜突然开口：
“颜言，你留一下。”
最后一个同学也离开之后，颜言忐忑不安地走到讲台。
“顾老师，你找我？”
顾惜收拾完东西之后，抬头看了看颜言，笑道：
“现在都已经下课了，你可以不用叫我老师，叫我顾惜就行。”
“可是……”
颜言正想要开口，却被顾惜打断。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留下？”
她点了点头，顾惜的话说到点子上了。
顾惜背起书包，笑道：“走吧，吃饭去，一边吃饭一边说。”
颜言跟着顾惜来到了一家串串店。
两人选了一些菜之后，边吃边聊了起来。
“颜言，你还记不记得我？”
顾惜的话让颜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也知道了那天生日宴上，他抱住的人就是自己吗？
还是说他记得当时在厕所门口，自己撞见的也是他？
这样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普信了？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摇了摇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顾惜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失落。
“既然不记得，那就算了吧。”
这下颜言更疑惑了，她好奇道：“顾学长，我们以前见过吗？”
“当然！”顾惜激动道。
不过他看着颜言疑惑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又立即补充道：
“我们在比赛的时候见过。”
颜言吃了一块牛肉，恍然大悟道：”哦～就是比赛的时候见过，那我记得，当时我忘记带参赛证了，还是你领我进道考场呢。“
顾惜嘴角微动，三道黑线在头上悬挂了几秒。
这个女人，真是……
算了算了，她可能真的不记得了吧。
他旁敲侧击道：“颜言，你小时候有没有认识过玩得比较好的男孩子？”
她喝了一口豆奶，看着天花板回忆道：“男孩子……”
“对，男孩子，比你大一点的也算。”顾惜眼里满是期待。
颜言想了半晌，最后摇摇头道：“没有吧，我认识的大多都是班上的同学，玩得好的女生倒是有那么几个，男生好像没有。”
听到她的回答后，顾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颜言注意到了顾惜表情的变化，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忽然顾惜瞥见颜言手上的月亮形伤疤。
他又旁敲侧击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手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颜言放下豆奶，轻轻抚摸自己手腕上的伤疤，一阵回忆涌进了她的脑海。
小学的时候，颜言因为长得比较高，被班上的男生称为大姐大。
但是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外号。
她眼里只有学习，她总想着，只要成绩好，把奖状拿回家，爸妈就会高看她一眼。
这样她就能继续把书读下去了。
班上有个很漂亮的女老师，听说是从很远的城里来的。
她总是跟女生们说，你们要好好学习，走出这里，外面的女孩子都可以自己选择想干的工作，长大了还可以和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些话在那个封闭的小镇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要不是有村委会规定每个孩子都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村里的女孩子早就被家里要求辍学出去打工了。
到了一定的年龄，可能是十五六岁，也可能是十七八岁，就会给女孩儿找个附近的人家，嫁了。
具体嫁给谁，她们在结婚前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甚至没见过面。
反正呀，谁家出的彩礼高，就把自己女儿嫁给谁。
颜言很喜欢那个女老师，年幼的她不确定老师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长大了也可以选择自己想干的工作？”
老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那当然，每个人都有可以选择自己想要从事工作的权利，等你上了大学，你还会发现很多女孩子可以自己赚钱，买房子，甚至她们不喜欢，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也是有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舒服的生活方式呀。”
“真的吗老师？我也可以自己赚钱买房子，还可以选择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吗？”
老师温柔道：“嗯，只要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长大了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师的话在颜言心里扎下了根。
这让她在无数个枯燥难熬的日子里，对未来有了一丝希望。
即使放学回家后，她包完家里所有的家务，直到半夜，才能抽出一点空闲的时间出来写作业，她也毫无怨言。
她只希望，家里能够继续供她上学。
老师说了，上了大学就可以自己出去找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就不需要靠家里给钱交学费了。
每天醉酒回家摔东西的声响传进正在写作业的颜言耳中，父母的争吵声虽然让她心烦，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将作业慢慢写完。
家里不会给她钱买新衣服，只会给她穿一些别人家送的旧衣服。
连书包，都缝缝补补，背了好几年。
同学们都不愿意跟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大姐大玩。
只有几个跟她一样高的女生，同样被孤立，她们才能走到一起。
一天放学的时候，她路过一家小院，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枣树，都长到了墙外。
在没有零食的时候，清脆的枣子也是不错的零食之一。
看到地上掉了几个枣子，她弯腰一个个把她捡起来，小心装到口袋里。
正当她捡完想要离开之时，树上却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