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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陈期和总算是闲下来了,吴秋桐那天晚上的话让他安心不少,夫妻俩这些天不是逛庙会逛灯会,就是参加各种宴席,晚上一回来就躺床上睡觉。

    吴秋桐算算,再过几天她可就要继续学习了。

    她推了推躺在身旁的陈期和,见他回头,问:“明天去哪里玩?”

    “明天昌王寿宴。”陈期和有些担忧:“要不我一个人去吧,省的到时候王妃和郡主为难你。”

    吴秋桐也不想应付她们母女,听陈期和这样说满口答应:“好啊,我是不想去,到时候你就说我感染了风寒。”

    陈期和被她逗笑:“我知道,这种场面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我实在是心累,每次看到嘉禾她都要来找我麻烦,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继续道:“烦死了,她身份这么高,只有她在京城一日就压我一头。”

    “那我们去边疆吧,你愿意吗?”陈期和试探道。

    吴秋桐纠结:“我不知道,说实话,这京城繁荣,而且我在乎的人都在这里,我有些舍不得。”

    陈期和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还是故作轻松开口:“也是可以理解,再说,是否可以去边疆也是圣上的旨意,我们现在安心待在京城就好。”

    吴秋桐叹气:“那我就只可以躲着郡主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陈期和歪着头,在她耳边小声说:“听说景国有打算和我朝修好关系,想来圣上会有派公主和亲的打算。”

    吴秋桐侧着身子,道:“你继续说。”

    陈期和分析道:“圣上总共七位公主,前几位公主都嫁人了,六公主和七公主尚且年幼,只剩下淑贵妃的五公主了,但是五公主一直受圣上宠爱,再加上淑贵妃身份尊贵,你觉得圣上会作何打算?”

    “既然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只能找一个合适的姑娘赐一个公主名分嫁过去了。”

    吴秋桐看着陈期和含笑的眼睛,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此时,一种难言的情绪笼罩在自己的心尖。

    她既高兴于嘉禾离开京城,又失落于以她为代表的古代贵族女性的命运。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她突然没有刚才的兴奋了 ,声音带着莫名的哀伤:“这是朝堂大事,咱们看接下来的消息吧。”

    陈期和给她压好被子,小声说:“睡吧。”

    其实,她现在有很多疑问,比如陈期和是怎么这么早知道这个消息的,再有陈期和的打算,以及皇帝的决定。

    陈期和第二天就一个人去赴宴了,宴会上,推杯换盏,他听着曲子,冷眼看着热闹的王府。

    倒是唐知礼来和陈期和喝酒,陈期和压住心中的不舒服和他客气了几句。

    没有秋桐在身边,这宴会实在有些无聊,各怀鬼胎的人说着心口不一的话,互相维持着表面的体面,他却突然觉得有些虚伪。

    不对,他还觉得有些厌烦,明明厌恶昌王妃,却还要陪着母亲在这里应付她。

    昌王妃确是十分客气:“今日,怎么不见秋桐来?”

    陈夫人端着恭敬的态度:“回王妃,秋桐这孩子昨晚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臣妇就让她好好休息。”

    嘉禾在一旁接话:“昨日我还看见表妹和小将军在外面逛灯会,想来是累着了。”

    陈期和在一旁皮笑肉不笑道:“郡主有所不知,昨日是因为臣想要灯会上的手工灯,这才缠着她上街,也是臣没有注意,竟然没有发觉她当时脸色不好。”

    昌王妃假笑道:“小将军和秋桐感情真不错。”随后,她似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陈期和,而后拉着陈夫人的手热络道:“这小夫妻,趁着年轻可要早些要孩子。”

    她继续语重心长道:“成亲都一年了,将军夫人,我倒是认识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如果需要的话,夫人倒是可以和我说。”

    这话说得诚恳,一副为年轻人打算的模样。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被临近几位夫人听到。

    陈夫人也礼貌地笑着:“他们还年轻,不急。”

    陈期和挑眉,原来是记仇啊,就因为去年因为自己点戏的时候嘲讽了她。

    陈期和接话:“多谢王妃关心,只是这些事情不急,只有我和秋桐夫妻和睦,琴瑟和鸣,这都是早晚的事情。”

    说完,还挑衅地笑笑。

    陈夫人见陈期和没有停下的意思,就给陈期和使眼色。

    哪知她这叛逆的儿子顶着王妃杀人的目光施施然开口:“如果夫妻不睦,生下的孩子不得父亲爱护,那又有什么意思?”

    京城里谁不知道昌王妃和昌王感情不睦,就连昌王也偏疼妾室生下的儿女。

    陈夫人见昌王妃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找补:“王妃别理会这小子,他就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以后的日子。”

    陈期和也轻笑开口:“臣拙见,王妃不要在意。”

    昌王妃又被陈期和当面嘲讽,脸上也挂不住,但又大度表示小辈口无遮拦。

    陈夫人在马车上气得要去扯陈期和的耳朵:“你这小子,得罪昌王府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期和却不在意:“母亲,早就得罪完了,当年的中秋宴会她被我拒婚就已经不开心了,再说,她都这样说话了,母亲难道想让我装做没听到?今日如果秋桐在这里,就让她眼睁睁在我面前受委屈?”

    他见陈夫人不理他,继续道:“母亲,您以前就教导儿子要有担当,难道现在儿子做得不对?”

    陈夫人上手去揪他耳朵:“你少给我在这里油嘴滑舌,我是说不过你,你父亲回来,看他如何管教你。”

    陈期和凑上去,认真道:“母亲,父亲回来和您待在一起都不觉得够,哪里有时间来管教儿子?”

    陈夫人美目圆睁,拍着他的头:“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现在还敢调侃父母。”

    陈期和却摇头:“哪有,儿子实话实说罢了,母亲和父亲成亲多年,虽分隔两地,但感情极好,别家后院都三妻四妾,只有父亲洁身自好,待母亲如一,有哪家夫人不羡慕母亲的?又有多少夫妻不羡慕父亲和母亲的感情?”

    说得倒没错,只是被自己儿子说出来难免不好意思,陈夫人只是教导他:“你也要像你父亲一样尊重爱护妻子,教导爱护子女,明白吗?”

    陈期和点头,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簪子,放在陈夫人手中,认真道:“母亲,这是儿子为您做的木簪,按理说送字画更合适,但儿子技艺实在不行,就想着亲手做一个簪子。”

    陈夫人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感到,她端详着,上面的萱草栩栩如生,旁边还有自己喜欢的玉兰花,她看了良久,眼中渐渐有些泪水,她抱着儿子:“好孩子,长大了。”

    陈期和回抱着:“母亲,儿子谢母亲多年教诲,这么多年,您一个人在京城实在孤苦,是儿子不孝。”

    陈夫人眼泪决堤一般,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陈期和守在旁边不停安慰。

    陈夫人看了良久,还带着些哭腔开口:“这是那块价值连城的檀木吗?”

    “母亲好眼力。”

    陈夫人取笑他:“你这孩子,是想买回来送给秋桐的吧,秋桐孝顺,让你孝敬我?”

    陈期和摇头:“母亲想错了,秋桐不知道这件事情,不怕母亲笑话,本来是为了秋桐买下的,但是儿子那时候想起掌柜说它象征情谊长长久久,那时候我就想,为什么一定要是爱情呢,为何不是亲情,所以我把它分成了两半,做了一个木簪,送给我最敬重的母亲,一把木梳,送给我最亲近的爱人。”

    陈夫人感到十分欣慰:“你可以想起母亲妻子,也不枉费多年教诲,来,给母亲簪上吧。”

    陈期和的木梳还没有做好,他还需要赶工,就先回院子了。

    陈夫人脸上还是欣慰,对身旁的人道:“这孩子,成亲之后越来越孝顺懂事了,你看,秋桐哪次出去不带好东西给我,小夫妻又是为我求平安符,又是做木簪。”

    身旁的嬷嬷道:“夫人,少夫人出生书香门第,自然是孝顺的,自从她嫁过来之后,府中都更加有生气了,就连少爷也回来得越来越早,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娶妻娶贤的好处。”

    陈夫人点头。

    身旁人也知道自家小姐一路的不容易,她笑着道:“小姐,您这么多年也不容易,眼看姑爷要回来了,少爷和少夫人感情和睦,有孩子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只要享天伦之乐了。”

    说到这个,陈夫人警觉,虽说昌王妃说得不好听,但她也要对这事上心。